肖風說:“任何利用這棵樹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話音一落,身上的樹根非但沒縮回去,還拉著肖風的腳,再次戳到了尖刺上,鮮血從血槽往中央流。
石臺正中間的血槽,已經被米雪的血灌滿了,呈現出一個等邊三角形。正中那根固定木頭人的尖刺,就像是等邊三角形中間,畫的一個圓點。
曹悅和柯利福奮力掙扎,樹根竟還縮緊了一些。
柯利福大喊:“米雪,你愣著干什么,救人啊!”
米雪盯著三角形,呆呆道:“這是靈境的標識。”
曹悅喊:“標識個鬼,救人!”
米雪企圖掙脫,可肖風都掙脫不了,何況是她。
眼見肖風的頭已經垂了下去,兇多吉少,眾人心急如焚……
原本指望著靠肖風等人帶來的攻略,過上豐衣足食生活的人,就更難熬了。
肖風等人進副本以后,巴特推測出,米雪跟肖風進了副本,即刻派人去搶奪夢鄉的主宰權。
但是,隨著派去的人,住宅門牌接二連三的變灰,城中猜測極樂城全軍覆沒的人不少,人心浮動。
只有巴特知道,人已經死了。他臨走前,讓每個人都給他留了聯絡卡,為的就是能及時知道副本的動向,即便派去的人死了,他也能再派人進去。
沒想到,傳回來的消息,都是:副本和個人經歷相關。
怎么個相關法,巴特不知道,只能從下屬死前的只字片語中,得到和今生做的惡事相關。既然如此,一百個人,副本就有一百種通關的辦法,有再多攻略也是白搭。
巴特辛辛苦苦培養了三十年的勢力,去了大半,惱火得很,自然要找人撒氣。
如今還留在極樂城中的,只有陳靜楠一個了。
陳靜楠盼著下屬來解救,卻被阿杰綁到了城主府。他有些后悔,自己不該暴露靈安國際總裁的身份,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城主府是巴特的領域,只有巴特一個人說了算。
陳靜楠沒被綁,卻照樣動不來了。
巴特黑著臉坐在餐廳里,二話不說,先用叉子扎了陳靜楠的手,才說:“老實交代,我放你一條活路。”
陳靜楠捂著鮮血直流的手掌,哀嚎:“與我無關啊!聽說,三十年前開始,全世界到處都有人無緣無故昏迷,后來北美洲有科學家辟謠了,說是宇宙磁場變化引起的輻射病……”
巴特面無表情,把叉在陳靜楠手背上的叉子,慢悠悠往上提。可是陳靜楠的身軀被禁錮住了,沒法動。
痛一直在持續,似乎沒有盡頭。
陳靜楠養尊處優,哪受過這種苦楚,痛哭流涕道:“你,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我,我知無不言。”
巴特說:“老子就想知道,這里到底是不是地球上那個靈境。”
陳靜楠說:“我不知道……”
巴特面無表情的,再次把叉子扎了進去,然后,從餐桌上,拿起了割牛排的刀子。
陳靜楠急道:“聽說,三十年前,有一個黑客違規進入靈境,把靈境搞亂了。但是那也就是傳說,因為我在公司的檔案管理記載中,從來沒發現過只字片語。”
巴特把刀抵到了陳靜楠的脖子上:“敢騙老子,就得付出代價。”
“我沒說謊,沒說謊!我也是這兩天才想起來的。”陳靜楠快速道,“我在國際法庭看到過開庭記錄,但是以我的權限,進不去。我只是個外包公司,不是核心成員,你扎我,也沒有用啊!”
巴特手中刀子一轉,直接扎到了陳靜楠的腿上:“以為老子是三歲小孩子?以你們這幫資本家的尿性,會不去找漏洞,獲取更大利益?”
陳靜楠崩潰道:“我找過,但是,這世上有錢辦不到的事多了去了,錢不是萬能的……”
巴特抱起手臂,緊盯著陳靜楠,譏諷的笑。
陳靜楠顧不得痛,心慌道:“是,他是唯一一個黑進了靈境的人。我找他,是想知道怎么拿漏洞撈錢,可是,他和他妻子都被帶到泰坦監獄去了!那里隔絕輻射,還有甲烷,一點就著,根本不可能逃脫!再說,都三十年了,三十年說不定都死了!”
巴特垂下眼瞼,掩住思索的神態,又問:“你怎么知道這里是靈境?”
陳靜楠說:“我看到了標志!等邊三角形,中間有一點,這是莫比烏斯環的形狀,意思是無限大。進入靈境的程序,就有這個標志!”
巴特卻說:“這么緊張干嘛,我只是想知道,躲貓貓的通關攻略。”
陳靜楠倒吸著冷氣,把攻略又重復了一次。
巴特手指一動,像趕蒼蠅一樣。只說:“小心說話,該說不說,不該說的別說。亂說,可是要丟命的。”
陳靜楠便從餐廳里,徑直飛到了城主府花園的邊緣,叉子自動飛回了城堡。
……
此時,肖風被樹妖弄昏,意識正在一個漆黑的環境中。
眼前,是一個個小光點,仔細一看,每個光點里都有他。
他試圖接近這些光點,卻發現,他近一寸,光點遠離一寸,他永遠都沒辦法靠近。虛空中,傳來一些聲音:
“嫌疑人是否認罪?”
“嫌疑人肖風,違反《靈境公約》,被判‘意圖摧毀人類文明’罪,罪名成立。”
“介于嫌疑人行為惡劣,本法庭當庭宣判,肖風即刻解除‘靈境’一切職務,死后不能將意識上傳靈境,永遠不能從事任何與網絡有關的工作。”
“打死他,他想害死靈境里面所有的科學家和學者,害死我們的親人朋友!”
“呸,這種阻礙文明進步的人,死不足惜!”
……
肖風感到窒息,他不敢相信,這是他曾經犯下的罪。
全民公敵,應該是他!
彷徨中,他看見光升向空中,成了天。黑暗下沉,成了地。天地間涇渭分明,無星無月,寥無人煙。他被莫名的力道,從這蒼茫間扯了出去……
肖風努力掙扎,想掌控自己的命運,一睜眼,還在洞穴中,正躺在米雪的懷里。
他再度想起那句話:
人的愿望,不就是像小時候一樣,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游戲嗎。
如果那都是他的罪,難道,是他的行為,才導致靈境變動,民不聊生?
既然如此,讓他來經歷一輪輪的游戲,到底是他的懲罰,還是讓他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