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像里的另一個人，是你的妻子，無論怎樣，這都是讓人無法接受的事實。無論結局如何，你想保全最后的體面，為她，也為你自己，是嗎？
——是的，不過也不完全是。如果你愿意聽的話，我可以和你說說。
——這個故事，我求之不得，只要你不介意，我洗耳恭聽。
——嚴格來說，我參與調查，只是為了體驗生活，確切來說，是找那種感覺，身臨其境的感覺，為我的創(chuàng)作積累素材。
——可以理解，我們這行需要獵奇心。這么說，你們的夫妻關系，一直都有些問題吧？
——是的，通過調查，問題已經浮出水面。到了這步，除了你剛才說的，我還想找她再談談，不論結果如何，我們都需要面對。
——那你能接受的最壞結果呢？
——我不知道，也許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利了。我原以為可以借助私人調查的經歷，幫我擺脫目前的困境，我也承認，我有些魔怔了。
——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嗎？我倒是很想幫你。
——收獲一定是有的。可當我調查到了我妻子的時候，我在猶豫，也許你們都會認為我軟弱，一頂綠帽子扣在頭上，居然還能保持所謂的冷靜。
——說實話，是有點兒，如果是我，肯定拳腳相向，毫不猶豫。
——我曾這么想過，也差點沖動過。要么放棄調查，放棄這么難得的經歷，去挽回幾乎無法挽回的關系。要么繼續(xù)調查，得到我想要的，然后還她一個自由。
——你的想法……我暫時無法消化……
——到了后來，我更趨向于后者。家庭已經像是困斗，除了孩子，我沒有別的指望。這么多年了，或許我最后能給他的，也就是一個自由了吧，她選擇的自由。
——我可以理解為，這也是一種愛的體現(xiàn)嗎？
——也許吧，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
——有時候，人一旦忘記怎樣去愛，就會為愛做出很多意想不到的事。作為一個陌生人而言，我希望你考慮清楚，感情上的事，沒有多少后悔的機會。
——謝謝你，聽我說了這么多。
——那調查的事，真的不再考慮了嗎？
——對不起，我會先將那筆錢退還給你，還需要我做什么，你再告知我吧。
聊天結束，康馭發(fā)起了轉賬，對方也很痛快地接收了。他感到一陣輕松，同時也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似乎那筆錢從來就沒有出現(xiàn)過，這段經歷也是如此，只是一場幻覺。
花這么多錢，買了一場經歷，到底值不值？康馭不想糾結，他只想找陸文琪做最后的溝通，任何結果都可以接受，小航，除了康亦航……
康馭點了一支煙，坐到了駕駛室的位置。他想給陸文琪打個電話，但是又怕組織不好語言，畢竟兩個人早已話不投機。思量許久，還是選擇先用微信試探。
——文琪，我想和你聊聊，不吵架那種。
——是該聊一下了，等我消息吧，我現(xiàn)在要出一趟門，晚點兒再說。
他沒想到陸文琪的回復能心平氣和，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看來陸文琪也想攤牌了吧。康馭沒有繼續(xù)發(fā)消息，而是鬼使神差般又打開了定位器。
兩個圓點重合在孫明碩的公司，過了一會兒，又同時移動起來，速度飛快。他知道，他們一定在車上，向著某個目的地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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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無目的的康馭又來到了孫明碩的公司附近，這里是他調查開始的地方，或許是想畫上一個象征性的句號。停車場中，陸文琪的車靜靜停在那里，使他一陣悵然……
“姐夫……”
康馭沒想到，在這個地方居然第三次遇到了霍珊。
“啊，珊珊呀，又這么巧。”
“是呀，姐夫又等人嗎？”
“嗯，和朋友約了，他住附近。”
“那可不是一般朋友吧？”霍珊環(huán)視四周，“能住在這附近的……”
“家里有礦吧。”康馭一直回避著霍珊的眼睛，畢竟自己正在編造謊言，可是出于禮貌，他還是看了看霍珊，“你……眼睛怎么有點兒腫？”
“哦，沒事，可能是沒睡好吧……”霍珊扭過臉掩飾了一下。
“是不是又和文凱鬧別扭了？”
“我倒是真想有機會和他鬧。”霍珊輕笑一聲，“姐夫，別關心我了，你和姐的事我也聽說了，上次生日……真的好尷尬，你們還好嗎？”
“咱們就別互相傷害了好嗎？這都同為淪落人了……”
看得出來，康馭挑起這個話題之后，霍珊倒是愿意多說幾句，就像自己向那個陌生人吐露了心聲。可是他的注意力已經不在這里，而是在那兩個遠去的圓點。
霍珊識趣地走了。他再一次看著那美麗的身姿，不由得感嘆。連鬧的機會都沒有，這種關系真是諷刺，而自己又何嘗不是？鬧，無需什么技巧，鬧就是了……
想到這里，康馭暗自罵了一句臟話。已經到了這一步，要聊，就打開天窗吧。吐露完的輕松，不知不覺換來一股戾氣，最大的體面已經保全，還在乎什么細枝末節(jié)？
康馭發(fā)動了汽車，向著那兩個圓點的方向疾馳。趁著孫明碩在，何不快刀斬亂麻？等待什么？夜長夢多嗎？他不想再等了，不想再讓自己的思路一天三變，最后一事無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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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凱完成了一件大案之后，被領導強制要求休息。連續(xù)鏖戰(zhàn)數(shù)日，他的神經已經快崩斷了。好好休息，這是領導的命令，養(yǎng)足了精神，再回去論功行賞。
陸文凱沒有回家，他來到了康馭的父母住處，第一時間想看看自己的小外甥。也不知為何，無論怎么辛苦和煩躁，康亦航總是能幫他帶走這些負能量。
“舅舅！”康奕航跑過來一個熊抱，“你可算來了，給我?guī)裁春脰|西了？”
陸文凱笑得有些疲憊，但還是先和康馭的父母打了招呼。
“小凱啊，有些日子沒見你了。”康馭媽媽端來一杯水。
“謝謝阿姨，我這不是成天到晚忙嘛……”
“小凱，能不能勸勸你姐姐和姐夫，我這張老嘴真的不夠用了。”
“瞧您說的，您老當益壯，太皇太后，誰敢不聽您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