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線，寧江楓想到了“嫁臟娃娃”。

“嫁臟娃娃”能救命替死。

寧江楓感念四方袋中的“嫁臟娃娃”。

身體的禁錮瞬間消失。

繡春刀就擱在桌上。

右手拍桌，繡春刀出鞘，寧江楓拖刀而行撞入伙房，一蓬青瑩如冰的刀芒以寧江楓身體為中心驟然炸開卷向伙計。

伙計一聲怪笑，人影化虛，流水一樣自伙房窗格間傾瀉而出。水流落地，伙計身形顯化，人影掠向房頂。

身后轟然一聲巨響，寧江楓破窗而出，大呵一聲：“看暗器！”

回頭，伙計看到劈頭蓋臉砸過來的“敕令枷鎖”。

虛驚一場的伙計破口大罵：“你當我是瞎子！”

言落，伙計拳頭砸向枷鎖。

然后伙計驚駭的看到自己拳頭從枷鎖穿透了過去，兩面枷鎖咔嚓一聲套在了頸脖上。

手鏈、腳鏈同時而來，手鏈鎖手，腳鏈套腳，自己從房頂木樁一樣倒向地面。

趴在地上的伙計一臉不可思議。

“這不可能，我能水遁，流水無形，鎖不住我才對。”

寧江楓浮光掠影出現在伙計身側，繡春刀拍暈伙計，一把撈起對方，縱身躍上房檐直奔鎮撫司。

都城錦衣衛大牢。

伙計清醒過來便看到殺氣騰騰的百戶蘇破和氣質陰柔的千戶莫顏良，兩人身后站著寧江楓。

錦衣衛專門用來關押邪祟妖物，高境修者的牢房，設有法陣，禁空封地。以符針封經鎖脈，擅長水遁的伙計此時此刻和尋常人一般無二。

“說吧！”蘇破語速很慢，一字一句開口。

伙計看了看錦衣衛百戶，神情冷硬的說道：“要殺要剮隨便！”

“我最討厭犯人在錦衣衛大牢中說這種考驗耐性的話語，四百八十種讓人開口的方法需要一個一個的嘗試，浪費時間。”蘇破說道。

千戶莫顏良年紀看著比蘇破還年輕，白臉，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看人的眼神充滿了邪性。視線挑剔的看了一下伙計，莫顏良說道：“最多撐到第兩百零八種施身刑罰，日落之前我要結果。”

蘇破點頭，轉身就要召喚大牢刑手。

寧江楓請纓：“讓我來！”

錦衣衛大牢的刑手其實沒有蘇破說的四百八十種手段，這是唬人的，寧江楓擔心獄卒手重斷了線索，伙計可是自己以“嫁臟娃娃”替死才擒拿到的。

“行，慢慢刮，有一日時間！”

叮囑一聲，蘇破和千戶出了牢房。

兩人并肩而行，莫顏良瞇了瞇一雙桃花眼，“你覺得多久會出結果?”

“看著像是死士，拷問這種人素來都是業界難題，尋常的刑罰奈何不了，手重了又怕斷氣。寧江楓審問王公公和樂遙的法子只能因人而異，所以有點難。不過我相信他，日落之前定會出結果。”

“好，我就等結果。”莫顏良說道。

兩人一言一句，腳步聲遠去，牢房內的寧江楓盯著伙計。

伙計看寧江楓的眼神極度不自在，滿腦子問號，中了控水術煉制的神水沒死，枷鎖是什么鬼東西！

寧江楓說話聲已經響起：“是你自己說還說我用刑，護身惡鬼扛不住我的刑罰手段，你也不能。”

“我是不會屈服的！”伙計開口。

寧江楓笑了笑，“我會抽出你的魂體，小鬼拉鋸聽說過沒？拿大鋸，慢慢拉來拉去，我還能削弱你修為，留一點殘魂，你大概的癥狀是看著手腳健全，但大小便會失禁，無法控制身體，會做出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看豬狗如美人。”

“你唬我！”

“試試不就知道了！”

寧江楓自四方袋拿出令筒，一筒十簽，刑簽五支，已經用了一支刑簽，還有四支。

取一支鋸刑的刑簽，寧江楓扔了出去，“陰差何在？”

刑簽落地，大牢中空氣驟寒，膀大腰圓的四名陰差虛空冒了出來，還是之前的四人，三人拿水火棍，另外一名陰差扛著六尺長的大鋸。

陰差抖手，大鋸“嗡”的彈出金屬顫鳴聲。

“大人，怎么鋸！”

“從腳慢慢向上！”

“得嘞！”

兩名陰差手中水火棍重重砸下，伙計魂體離身。水火棍交叉按住魂體，另外兩名陰差比劃了一下，大鋸架在伙計的腳裸上。

陰差水火棍、大鋸對于伙計魂體的震懾遠遠超出錦衣衛大牢的任何一種刑具。

大鋸架身，伙計魂體抖如糠篩。

“我說，我說了，別鋸呀！”

寧江楓一樂，還沒有護身惡鬼嘴硬。

“不急，先鋸一會，慢慢審問，我有一天時間。”

伙計魂體叫喊，“大人趕緊問！”

拿水火棍的一名陰差呲牙一笑：“你傻呀，不會自己說。”

另外兩名陰差已經拉起了大鋸，一名陰差說道：“你身子短，從下到上鋸一遍很快！”

大鋸拉動，伙計瞬間感覺自己魂體在一點一點的被撕裂。

寧江楓還沒問，伙計急促的開口：“我是凈壇使者！”

“凈壇使者！”寧江楓一愣。

“宣州府鏡湖龍王府凈壇使者。”伙計補充。

寧江楓揮了揮手，陰差停止拉鋸。

“繼續！”

四名陰差怒目以示，伙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出了整個事件原委。

涉及到民生乃至安邦的大案，果真如寧江楓所猜測另有主謀。

宣州府有湖名為鏡湖，湖中有來自南疆的蛟龍隱居，蛟龍收攏一眾水妖在鏡湖自建水府，號稱鏡湖龍王。

龍王偶爾呼風喚雨，所以鏡湖邊上的龍王廟香火旺盛，伙計就是龍王廟的凈壇使者。看似恩澤一方的鏡湖龍王實則勾結大明南疆外的咸國，以麾下鯉魚精美色誘惑督糧道范文定同流合污，截留賑災糧，試圖控制漕運，將糧食運送向咸國。

關押在錦衣衛大牢的范文定就是被凈壇使者殺人滅口，對方以水遁術法潛伏進入鎮撫司食堂，在范文定的早粥下了一滴“神水”。

神水由鏡湖龍王以控水術煉制而成，一滴等同一池。范文定呈現出來的就是溺水而亡的癥狀。

面館中寧江楓也是中了神水的招。

雇傭護身惡鬼的就是凈壇使者。施展水遁術現身，護身惡鬼自然看不清相貌。惡鬼失手，擔心自己會暴露的凈壇使者對寧江楓下手，萬無一失的算計，卻沒料到寧江楓以嫁臟娃娃化險為夷不說還擒了自己。

“神水呢！”

“只有三滴，一滴給了范文定，兩滴都被你喝了！”

寧江楓面色陰沉，陰差大鋸一拉，凈壇使者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慘叫聲。

真相大白，凈壇使者魂體被陰差砸入肉身，伙計簽字畫押，陰差散去。

牢房中的寧江楓雙手在凈壇使者頭上比劃了半響，顫栗的凈壇使者兩眼泛白暈死了過去。

“呸，啥都不是！”寧江楓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