佰佰穩穩當當的站立在城墻上,秦墨先一步跳了下來,懷里抱著一個黑色長發的女孩,她的臉沒有血色,白皙的肌膚卻透著微微的青苦色,病怏怏的閉著眼。
一身病服,只披著一件黑色的棉襖,手上還打著留置針。
于顏也從佰佰的背上跳了下來,眼底滿是憐惜的看著病懨懨的蘇媛。
從前的娃娃臉都消瘦了,皮包骨頭的身子讓她都快忘了她從前的身份。
她可是蘇家從沒吃過苦楚的小千金。
“你先把媛媛送去醫護中心,晚點再歸隊,”于顏心疼的摸著蘇媛的臉,最后垂下了手,給她理了理衣襟,“別著涼了。”
“好,你也是一會去檢查一下身體。”
秦墨溫婉的笑了笑,看著走來的宋恩點頭示意了一下,便抱著蘇媛走了。
于顏按了按手表,身上的盔甲也隨之消失了,她把冰刺雙劍還給了西卡,說了聲我沒事,然后走到了宋恩面前。
“宋長官,H3隊長未聽從組織安排,擅自行動,希望長官處罰。”
宋恩的眉間皺著,怒氣也是聽著這話減了三分,于顏從來都是一意孤行的性子,“下個月功勛減半,帶H3所有人加訓。”
H3所有人瞬間站的筆直,異口同聲道:“是!”
于顏輕輕的撇了一眼抱在一起的母子,轉過身走了。
傍晚,晚風吹著屋外的幾畝田地,麥穗發出悉悉索索的議論聲,金燦燦的光宛若綢帶般,撫照著各處。
于顏坐在病床邊,身上換上了干凈的襯衫,胸前的扣子解開了一顆,長長的頭發被她利落的扎成高馬尾,她手上捻著報告單,神情是看不出的,異常的平靜。
平靜到,掛著點滴的聲音都格外明顯。
秦墨推開門,看著眼前的場景,神情也暗淡了些,“我和A市的專家組申請的,媛媛昏迷這么久他們都研究不明白,再在那我覺得也沒什么用了。”
于顏放下了報告,靠著椅子,兩指捻著眼窩,說不盡的疲憊。
“所以其實一點進展也沒有。”
“要是早告訴你沒變化,那四個新的神祈我怕你第二天就給他們搬新家。”
“行,那我準備明天給他們搬家。”
說著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小蘋果,用刀削了起來,“于零說,他挺想你的。”
一瞬間,病房又安靜了下來,于顏的眼眶有了幾道血絲。
“他說最近一直都很好,他問你好不好。我就和他說你姐是誰能不好嗎。那小子和我都一樣高了長得也帥了,你都一年半沒見他了吧?”
“嗯。”于顏看著蘇媛,輕聲應道,自然的接過了秦墨遞過來的蘋果。
“阿顏,走出來吧。”
秦墨鼓足了勇氣,直勾勾地看著于顏,眼底里是心疼,和難以察覺的愛意所有人都能看出的關心和特殊。
病房里只有點滴的聲音和動態心電圖穩定的聲音。
蘇媛慢慢的張開了嘴,“顏姐!跑,快跑!”
她的聲音很小,但是情緒十分的激動,于顏連忙上前抱住了她,摸著她的腦袋,順著她的發絲柔聲安撫著,“我在,我在的媛媛。”
秦墨立馬沖出病房叫來了醫生。
過了一會,又恢復了平靜,醫生看著于顏說道:“這應該不是第一次了吧?”
“嗯,我只要一在她邊上她就會無意識的重復。”
“這應該是那一次意外造成的,根據腦電波她是有自主意識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就是醒不過來,完全不應該是植物人狀態才對,于隊長,我的建議是還是要較少刺激她,過幾天送到高層研究所好好看管。”
于顏握緊了蘇媛的手,摩挲著她纖細的手指,“不,就在這。沒事了,謝謝你醫生。”
秦墨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和她平視著道:“我覺得你的決定是對的,媛媛不喜歡孤獨。”
“嗯。”
于顏靜靜的看著蘇媛,眼尾的淚連她自己都沒察覺。蘇媛在她的腦海里還是一個被班級所有人孤立之后,被鎖在圖書館儲藏室一個人孤零零的在角落抽泣的小丫頭。
六年級的蘇媛還是瘦瘦小小的一個小人,娃娃臉可可愛愛的,但是她和于顏一樣,家長會是沒有人來的,作為班委的她和老師走的近了些,班級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無論蘇媛怎么解釋,大家都認為是她在搞小狀。
當時的于顏在她隔壁班。
六年級的小孩不會什么,但是已經很會搞小團體了,大家的家境也都很好,對于這種事情反倒是得心應手,心安理得的。
誰和蘇媛玩他們就不和誰玩。
她還記得,當時她只是放學了在圖書館看課外書,聽的正起勁,有悉悉索索的聲音,所以秉持著人類都有的好奇心,她就跟著聲音找了起來。
打開門,光的照射下空氣中的灰塵都可以看見了,蘇媛抹著眼淚扭著頭看著于顏,小小年紀的于顏已經一臉淡漠了。
于顏對于蘇媛的印象就是,臟亂的儲物間里,穿著藍白校服的小丫頭很白凈,很可愛。
“要放學了,你...要在這待著還是走?”
“我...我走的。”
“哦,一起嗎?”
“可以嗎?”
從那開始,蘇媛就變成了于顏的跟屁蟲。
于顏呆呆的看著蘇媛,回憶著,要是當時只是給她開了門,或許她現在也不用躺在病床上了。但是蘇媛會很難過。
這世界上的事情無法決定的太多了。
她現在只能多陪陪她.
蘇媛在于顏生日的時候說過,“你是我壓抑生活里的一束光,圖書館的那束光不是照亮了房間,是照亮了我。”如果光夠亮,可以把你照醒嗎?
她摸著蘇媛的手,想著,但也只能是想著。
秦墨拉上了窗簾,“走吧,阿顏,晚上了。”
“嗯。”最后她給蘇媛蓋了蓋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