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東西的桌子不高，栗棠言索性抓了兩個軟墊一人一個。

并肩坐下的同時，將電視一并打開。

電視機里正報道著最近Z城很熱門的一個市集。

流云長街。

又正逢中秋，聽說到了晚上賞月的時候會更加熱鬧。

她本來也想去的...

栗棠言看著屏幕，長睫顫了顫，很快就掩住了眼里的暗色。

一旁，溫昭年只是掀了掀眼皮掃了眼屏幕便收回了視線。

半透明的叉子隨著指節一動陷進了蛋糕里，神色平靜像是并沒有注意到那轉瞬間的變化。

“今天你生日？”

帶著金屬質感的嗓音悠悠傳進耳朵里。

“嗯。”栗棠言收回視線，沒有否認。

蛋糕上的草莓個大鮮紅，奶油沾在上面看著就讓人饞涎欲滴。

然而入口的瞬間，眉頭卻不自覺攏了攏。

唔，真酸。

她又刮了兩口邊上的奶油送到嘴邊。

等過了會伴著奶香的甜味才在唇齒間散開：“跟著中秋一快，夠喜慶吧。”

“知道的都說我會投胎。”

半開玩笑的話語很快便淹沒在了從電視機里傳來的聲音。

吃完剩下的一次性盤子被人扔進了垃圾桶，隨即就見溫昭年起身走到了栗棠言的身前。

身后透落進來的光線被他悉數擋在了身后，身形欣長，落下的陰影將栗棠言罩進了圈里。

栗棠言抬了抬眼，下一秒就見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了眼前。

手掌寬大，腕間露出的一小截皮膚筋骨清晰，在深色毛衣的映襯下更顯冷白。

“走吧。”

“去哪？”

他側頭看了眼那頭還在播放的電視節目，眼尾微抬狹出極窄的皺褶。

嗓音純凈，富有磁性。

像尾鉤落盡了平靜的湖面，帶起了陣陣漣漪：“沾沾福氣。”

*

兩人去到流云長街的時候才下午三點左右。

入口的位置用長短不一的木竹搭建而成。

高掛在正中間的門匾上印著流云二字，還未點亮的長燈籠順著拉起的長線系在了半空中蔓延至兩邊盡頭。

人流涌動，男人站在一側的海棠樹下身姿挺拔。

眉挺唇薄，垂目間氣質清冷矜貴。

—嘿，你看那人長得好帥啊！咱們去要個聯系方式吧？

—還是算了吧，這種一般身邊都有人了。

—我不信，我要...

還沒等最后那聲女音落地，兩人就看到男人的身后突然冒出了個女生。

女生懷里抱著一堆剛從市集上買來的東西。

眉眼彎彎，說話間就已經獻寶似地將手里捏著的糖人拿給他看。

男人自然地接過了她懷里的其他東西。

在看到女生的瞬間，原本淡著的表情便出現了點變化。

海棠花瓣飄落下來，伴著陣清新的花香映入眼底便成了幅奪目的畫。

另一邊，穿著鵝黃色外套的女生收回視線。

望了一眼面露失望的同伴，聲音緩緩，帶了聲清脆的笑。

—你看，我沒說錯吧。好啦，繼續往下走吧。

栗棠言將手里剛買的糖人揚了揚，顴骨上升的同時整齊的兔牙也隨著她揚唇的動作露了出來。“要嘗嘗嗎？”

溫昭年搖了搖頭。

與此同時，一股涼風順著栗棠言的脖子灌進了衣領，冷得她沒忍住縮了縮脖子。

兩手交換著扯了扯袖子只露出半截蔥白指尖。

溫昭年眼皮微動，說話間，身子已經微微一側將她半擋在里面。

視線落在那半張的唇上，很快又移開了視線：“繼續往前逛嗎？”

栗棠言搖了搖頭，白皙的臉頰因為剛剛小跑過來的動作還泛著點淡淡的紅。

“晚點等天黑了再逛。”

說完，她便抬手抓住了溫昭年的衣角，很輕地扯了一下。

等到那人回過頭來時，澄澈的眼眸已經彎成了道好看的月牙。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火鍋店。

嗓音溫軟，壓低了的音調帶上了點不自覺的撒嬌：“想吃火鍋了...”

*

等號的時候，栗棠言被火鍋店外的一個攤子吸引了注意。

整齊的擺盤上放著好些姿勢不同的兔子月餅。

圓滾滾的身子，從遠了看有點發福湯圓的感覺。

—小姑娘，要買一盒回去嗎？自己捏也可以哦~

攤位上的阿姨向她招了招手，明顯是注意到了栗棠言看過去的視線。

栗棠言抱著懷里剛剛路過時又沒忍住買下來的公仔。

回頭看了眼溫昭年，眼皮一動眨了兩下。

勾唇間，指尖輕捏在了那公仔的耳朵上：“溫昭年~”

目光之下，半臂長的松鼠公仔被她抱在懷里，腦袋藏在后面只露出一雙笑彎的眼。

視線有意無意地落在他另一只空著的手上。

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將她的意圖暴露得十分明顯。

不過片刻，懷里的松鼠公仔就已經轉移到了溫昭年的手里。

他一手提著袋子，另一只手半托著那只松鼠公仔。

只見那公仔鼻下縫著的有意柔化后與字幕W相似的黑色線條，憨態十足。

懶懶靠在溫昭年的身上，清冷的氣質瞬間便削減在了染上的塵世氣息里。

他開口，顆粒感十足的嗓音里是下意識間甘心情愿的退讓：“別喊了，再不過去最后一盒都沒你份了。”

順著溫昭年的視線看了過去，栗棠言果然就看到了賣兔子月餅的攤前不知何時已經聚了不少的人。

她小聲啊了下，沒再耽誤。

臨走前嫌麻煩隨手就將手機扔進了溫昭年提著的其中一個包裝袋里。

秋意漸濃，女孩站在隊伍的最后面。

雙手背在身后，時不時踮起腳尖側身看一眼前面的情況。

吹揚的發絲被她撩至耳后，露出了底下一抹線條柔和的白。

察覺到他看過去的視線時還沖著這頭招了招手。

笑容明媚，成了眼底那道最亮眼的存在。

栗棠言排完隊回來的時候，剛好輪到他們。

剛要進去，卻感覺身旁的人頓了頓。

只見溫昭年撩了撩眼皮，視線望向某處，面上表情有些涼淡。

栗棠言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在看到周勇的瞬間，心里沒由來地閃過一絲吃驚。

“他怎么...”

話還沒說完，栗棠言的表情就已經凝了起來。

溫昭年看了她一眼，還沒等開口，栗棠言卻是抬手指了下周勇旁邊站著的人。

聲音有些發沉：“和周勇在一起的那個女生叫呂畫兒，是我同事。”

“也是早上為首那人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