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剛接通，那頭，伴隨著時不時傳來類似筆尖落在紙張上的動靜，徐渺渺的聲音還帶著點染進(jìn)夜色中的懶。

徐渺渺打電話過來主要是問她最近過得怎么樣，栗棠言收起了剛剛的負(fù)面情緒強(qiáng)裝精神。

【還行?！?/p>

【對了，薯崽最近怎樣，好些時間沒看到還怪想的?！?/p>

電話那頭，只聽見徐渺渺輕嗤了聲。

隨即在栗棠言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時候，話里便已經(jīng)染上了點笑。

【放心吧，那小肥仔好著呢，有小伙伴不止還胖了一圈?！?/p>

【喂喂喂，怎么說話呢。】

栗棠言笑罵了聲，倒是沒注意到徐渺渺話里帶著的其他細(xì)節(jié)。

就這樣，兩人又聊了一會。

就在察覺到電話那頭翻書的動靜越來越頻繁。

想著她手上應(yīng)該還有事，栗棠言剛準(zhǔn)備掛電話，那頭，徐渺渺就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來了句。

【噢，對了。我朋友在南院那邊有個認(rèn)識的心理醫(yī)生，挺厲害的，我?guī)湍慵s了下周，你有空去看看吧。】

栗棠言另一只手揪著衣擺，眼瞼垂了垂，視線落在周圍熱鬧的人群中，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聲音有些低了下來。

【還是算了吧，我現(xiàn)在也挺好的?！?/p>

那頭，徐渺渺沉默了一會。

等再開口時，伴隨著椅子被拉開時摩擦過地面的響動，徐渺渺毫不留余地便將她的心思暴露無遺。

【好個屁，反正我已經(jīng)給你約了，你想退縮也來不及了?！?/p>

【老實滾過去?！?/p>

【很貴的！】

【...】

徐渺渺很少說臟話，但是每次一說都是直接往人心窩子戳的那種，讓你無法反駁。

所以很快，栗棠言便直接屈服在了她徐某人的淫威之下。

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徐渺渺因為手里頭確實還有些事要辦，所以又和她叮囑了幾句便要掛了。

然而，就在通話即將切斷之前。

電話那頭，栗棠言終于還是沒忍住，支支吾吾了幾聲后才細(xì)若蚊鳴地問了句。

【溫昭年最近怎樣了？】

【我怎么知道，不過聽鄭川以說過他最近好像挺忙的就是了?！?/p>

【那他...現(xiàn)在還在Z城嗎？】

對于剛剛很快便消失在視野當(dāng)中的身影，栗棠言到底還是有些在意。

所以抱著一絲僥幸，她話里都帶上了點小心翼翼。

然而，電話那頭的徐渺渺只是默了一下。

等再開口時，話聲淡淡帶著理所當(dāng)然。

【在啊，不在這還能在哪？】

*

那天過后，梁羊羊好像就和上次的那個聯(lián)誼對象順勢發(fā)展了起來。

期間，也分不清是不是受人所托，以至于梁羊羊有的時候還會問起自己對石渡的想法已經(jīng)兩人現(xiàn)在的情況。

彼時，栗棠言也只是說兩人不合適后便搪塞了過去。

聞言，梁羊羊見她興趣不大，后來也就沒再提起。

為此，栗棠言松口氣的同時本以為這件事就能這么過去了的時候，卻沒想到會在去南院的那天再次遇上石渡。

彼時，他雖然看著還是很害羞，但卻像是有人教過般相較之前主動了許多。

耐不住石渡的盛情邀請，栗棠言看時間還夠，最后也只能應(yīng)下了他的邀請。

兩人在附近隨便找了家咖啡廳坐下。

點好的東西剛送上來，就見石渡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視線直直落在栗棠言的身上。

說話間，耳尖還泛著一點粉：“上回沒要到你的微信還真是可惜呢。”

稍白的熱氣順著杯里緩緩冒了出來。

栗棠言手心覆著杯壁，感受著順著指尖蔓延開的暖意。

像是沒注意到那人稍顯炙熱的視線，垂著的眼皮掀了掀，附和的同時聲音輕輕讓人聽不太出其間的情緒。

“確實挺可惜的?！?/p>

“那...”

聽完，石渡眼睛一亮，剛想說什么，就見栗棠言腦袋一抬，視線直直對上了他的。

眼眸澄澈干凈，望向他時卻像平靜的湖面未起波瀾。

栗棠言緩緩開口，嗓音輕軟，說出來的話卻讓石渡不由一愣。

“對不起，我拒絕。”

“...”

直到栗棠言起身離開，石渡才緩緩回過神來。

門口掛著的那串風(fēng)鈴隨著往來人群的推門動作時不時傳來清脆的響聲。

他定定看著栗棠言離去的方向，腦海中不?；厥幹詈笳f的那句話。

恍惚間，竟還聽出了點低落的意思。

“我這種人，不談戀愛才是最正確的?！?/p>

*

南院選址的地方采光很好。

所以當(dāng)栗棠言進(jìn)去的時候除卻那淡淡的消毒水味，乍一看倒是削減不少醫(yī)院大多刻板印象下的沉悶。

栗棠言對這邊不算熟，剛要找人問路，就遇上兩個正要往外走的護(hù)士。

兩人談話的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了下來。

但是由于栗棠言和她們靠得不算遠(yuǎn)，以至于兩人的對話聲毫無意外地就傳進(jìn)了她的耳朵里。

——早上那男的你瞧見沒，長得是真好！

——半點都不比咱三樓那位差。

——有沒有這么夸張噢，搞得我怪好奇的。

——哈哈哈，我這叫合理闡述，不摻半點水分！

“那個請問一下，心理精神科怎么走？”突然的詢問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聞言，小護(hù)士馬上收起了八卦，唇角揚了揚，隨即指了下樓上：“在三樓?！?/p>

“要我?guī)闵先幔俊?/p>

栗棠言搖了搖頭，謝過她們的好意后才繼續(xù)往前走。

直至栗棠言的身影拐進(jìn)另一個角落以后，兩人腦袋剛又準(zhǔn)備湊一塊時，身后，另一聲女音緩緩傳來。

——你們在說誰呢？有照片嗎？我也要看！

兩人回頭一看，入眼便是張熟悉得沒法再熟悉的臉。

而后視線下移，當(dāng)落在她手里提著的東西時，手一擺，其中一個女生便調(diào)笑了聲。

——去去去，已婚婦女湊什么熱鬧。

——小楊！

另一邊，隨著電梯聲響起，栗棠言已經(jīng)走了出來。

她順著剛剛小護(hù)士說的方向一出來便徑直往前走，很快便看到了前面掛著心理精神科的診室。

栗棠言停在原地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即才重新邁步向前。

與里頭剛出來的病人擦身而過的同時，食指曲著便輕叩了下門邊。

“你好，請問是紀(jì)醫(yī)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