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說著，她又試著往回抽了抽，無果。

相反的下一秒，連帶著栗棠言手中僅剩的那個漢堡也被再次探過來的手給搶走。

吱呀——

椅腳摩擦過地面發出一陣聲響，栗棠言站起身面對著溫昭年。

她微抬著頭，手腕處還被抓在半空中：“這是我用錢買的，你搶走干嘛？”

許是從家里帶出來的煩悶未曾散盡，又可能是因為溫昭年冷著張臉的舉動讓栗棠言鼻頭一酸，話聲微微拔高著。

剛剛溫昭年的注意力大多都在她面前堆著的漢堡上，以至于并沒有注意到栗棠言臉上的表情。

現在兩人對面站著，湊近了看溫昭年才發現了她眼尾還未散盡的紅。

兩腮微鼓著，有點像只紅眼兔子。

可愛之余又莫名讓他有種心口被什么輕輕撞了下的感覺，開始有些發悶。

剛剛見她垂著腦袋一個人孤零零坐在窗邊的畫面再次浮現。

漆黑的眼眸動了動，而后才松開握著的手。

說話間語氣也不自覺放緩了下來：“又想進醫院了是嗎？”

溫昭年的話像是勾起了她的回憶。

瞬時間，栗棠言唇角抿得更緊，紅著眼直直盯了他好一會后，忽的又偏開了頭。

聲音刻意壓低卻還是藏不住其間發悶的澀意：“不差這一回。”

“不是要裝不認識嗎？還管我干嗎？”

聽到最開始那句話的時候，溫昭年差點沒忍住便想敲開她的腦袋研究研究這段時間她都去S城學了些什么。

氣人的本領日漸高升。

不過，栗棠言下面的一句話卻讓他眉頭不自覺一挑。

有種被倒打一耙的錯覺。

他微彎了彎身，在同栗棠言的視線齊平的時候，一聲輕呵順著喉間的滾動便溢了出來。

而后，栗棠言就聽到溫昭年似帶著點似有若無的笑。

聲音跟著壓低了些：“因為我看你當時的反應比起敘舊，倒更像是想有多遠躲多遠。”

“還是你想讓我怎么跟你老師我媽介紹我們之間的關系...”

“跑了的前女友？”

“...”

*

栗棠言本來是沒準備讓溫昭年送她回去的。

但當時還沒等自己的話說完，就像是被他猜到了一般輕輕瞥了一眼。

壓迫感十足，讓栗棠言要說的話瞬間便被哽了回去。

等坐上車后，溫昭年已經恢復成原先神色淡淡的樣子。

他抬了抬眼，透過后視鏡看了眼正在系安全帶的人。

薄唇輕啟，顆粒感十足的嗓音在僅有兩人的空間里顯得異常清晰：“地址。”

聞言，就見系好安全帶的栗棠言往后靠了靠，眼瞼一合一掀有些懶懶的樣子：“哪個酒店離這邊近，就去哪個吧。”

今晚，栗棠言壓根就沒有想回家的念頭。

自己很少回X城，所以也就沒想過在這邊另外租房子。

每次回來要不就是去徐渺渺或姚卿那蹭兩晚，要不就是去酒店。

徐渺渺和姚卿兩人現在都不在這邊，所以顯然她今晚只能選擇后者。

另一邊，許是栗棠言的語氣過于平常讓他生了些好奇，又或許是猜到了什么。

只見溫昭年皺了皺眉頭，指節曲著握緊了手中的方向盤：“不回家？”

“不回。”

栗棠言偏頭看著窗外，并沒有看到他臉上的表情變化。

一直到車窗外頭的景色換了幾輪，甚至是直接擦過旁邊印著酒店名的建筑。

栗棠言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回頭看了他一眼：“你這是要開哪去啊？”

外頭車燈路燈交雜在一塊，有些折射進來落在他的身上像鍍了層柔光。

五官輪廓線條清晰，隨著他齒間啟了又合，繃緊的下顎線越發明顯：“我家。”

邢茗茗沒想到溫昭年出了趟門又把栗棠言給帶了回來。

剛送進嘴里的蘋果一時間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視線直勾勾落在兩人的身上，一直等到栗棠言微紅著耳朵喊了句老師后才回過神來。

“這...”邢茗茗放下手里的蘋果走到溫昭年的旁邊，她不太確定兩人現在的情況，話也不好說得太明白。

但看著他的眼神里卻明顯像是在說：

大晚上的把人女孩子又給拐回來了，你想干嘛？

溫昭年看明白了她眼底的意思，面上卻并沒有表現出半點尷尬。

相反，在邁上臺階的時候，清冽的嗓音下話音緩緩。

一字一句很快便清晰落進了栗棠言和邢茗茗的耳朵里：“順路就撿回來了。”

邢茗茗：“？？”

栗棠言：“？？？”

橫豎已經被溫昭年帶了回家，栗棠言也沒再掙扎。

其間，栗棠言并沒有直接告訴她不回家的理由，只是另外找了個借口先糊弄了過去。

對此，邢茗茗倒是沒揪著這個問題繼續追問下去。

拉著栗棠言又說了會話后就像是心情不錯，很快就上樓說是去幫她先收拾個房間出來。

邢茗茗走后，栗棠言坐在沙發上，十指搭在膝上有些緊張地揪在一起。

白天還好，就算有溫昭年在場，但偌大的客廳里有邢茗茗陪著倒也沒那么拘謹。

不像此時，對著這還帶著點陌生的環境，栗棠言平白就多了點坐立難安的感覺。

而就在她終于忍不住想跟著上樓看看邢茗茗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時候，就聽見手機叮咚一聲發來了一條信息。

栗棠言打開屏幕一看，入眼，是肖藝聽說昨天她去找了溫昭年后特地發來詢問情況的。

【專訪的事情談的怎么樣了？】

——我為什么要答應？

——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好處？

霎時間，溫昭年昨日說過的話再次在腦海當中浮現。

她咬了咬唇，等再松口時上面已經落了個淺淺的印子。

栗棠言輕呼了口氣，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跟她匯報這個情況。

等過了會，停在屏幕上的指尖才動了動敲擊了幾下屏幕。

按下發送的同時，屏幕上便同步跳出了她剛發過去的信息。

【溫昭年這邊看著意向不高，不過有機會我會再和他談談。】

消息剛發出去沒多久，那頭，肖藝很快便回了過來。

【嗯，可能的話還是盡量爭取一下。】

肖藝那邊大概還在忙，所以發完這條消息后就再沒了動靜。

與此同時視野的另一頭，栗棠言看到了溫昭年正往這邊過來。

他換了身休閑服，整個人看起來倒是多了絲慵懶。

栗棠言看著離得越來越近的人，又想起了肖藝最后發的信息。

眼珠子轉了轉，隨后才像是下定決心般起身向他走了過去。

待到雙腳重新站定，溫昭年便聽到了栗棠言帶著點溫軟的聲音：“溫昭年，我們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