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是養夠了這么一個只知道吃吃吃的老婆子。

“我以為把我賣出去的時候，我就不是柳家人了。”柳氏似笑非笑，幾個閨女，其他人都是正常婚嫁，只有她一個，是高價賣出去的，也可能是就她長的好的原因。

老四繼續說道：“別說那么多有的沒的，要是沒有娘，哪有現在的你？你小時候吃沒吃娘的奶水？既然吃了，我們今天就把話攤開放這了說，養娘的事，我們都商量好了，我們姐弟六個人，每人家里住三個月。”

柳氏痛快點頭：“行，從誰開始？”

“老大開始，大姐二姐三姐都養過了三個月，今天是娘在我家里住的第三個月最后一天，老人我也給你送過來了，還省得你跑一趟。”老四忙不迭的解釋，恨不得立馬就將手里的老人給脫手出去。

柳氏看向老人，神色復雜萬分，老人低著頭盡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看柳氏看向她，也就是匆匆抬頭看了柳氏一眼又匆匆的將頭轉開，那矮小又寂寥的身影充滿了心酸愧疚與無助。

當初說自己閨女多，死幾個賣幾個都無所謂的老人，此刻低著頭，也不知現在被幾個閨女兒子扔包袱一樣推來推去的她做何感想，愧疚吧，也或許是無助和羞恥，根本沒想到自己也有這么一天。

“娘留下就行，你們我就不送了。”柳氏抿著唇。

幾個女人訕訕的互看了幾眼，也不好意思繼續在這里留著。

主要柳氏的性格，幾個當姐姐的都很清楚，她們繼續待下去，也沒什么意思，不僅沒意思，還可能會被劈頭蓋臉的罵一頓。

終于把累贅扔出去的老四率先站起，面帶笑容說道：“五妹，我們就先走了，等三個月后，到時候你把娘再送到六弟那里去就行。”

終于把老人這個包袱扔了出去，女人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

“五妹，我們就先走了。”

“先走了。”

幾個姐姐陸陸續續的告別離開，在墻角聽小道消息的一群小家伙一哄而散。

柳氏喊了老大去送，圓桌上，小希看看柳氏又看看自己這位名義上的姥姥，不知道柳氏對老人是什么態度。

不過，生了那么多閨女兒子，老了卻落得個被幾個閨女兒子當成包袱累贅一樣往外扔的下場，就這一點來說，這老人也是挺慘。

柳氏坐在老人面前，老人自始至終都低著頭，似無顏見人一般，佝僂著瘦小的身軀。

柳氏眼中神色復雜，過了好一會兒才悠悠的說道：“娘，你當初說自己閨女多，就算死了我一個，你還有四個閨女的時候，那時候，肯定沒想過自己有這么一天！”

柳氏報復似的說出壓在心底多年的話，她從來沒有這么痛快過，可是她為什么就高興不起來呢？

老人低著頭不說話，拿著綴在胸口繩子上洗的發白的手絹，擦去無聲落下的眼淚。

“賣了我才給你的寶貝兒子娶了一房媳婦，我嫁到張家，幫了柳家那么多，可是我求到柳家門上的時候，你卻說，您閨女多，死我一個也沒什么。娘，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就沒想過你也有老的一天嗎？”

柳氏眼中含淚似笑非笑，當她聽到這句話時已心如死灰，曾經堅持的信仰轟然崩塌。

原來她不過是如此可有可無，隨時可以替代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