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娘沉浸在香精的研究里無法自拔,把生意都拋給平才去管。平才也有些無奈,他都還沒學出師呢,向家的母子還真放心他。
他就一邊幫忙干活,一邊管著生意,還要一邊念書,跟個陀螺一樣忙。
向松覺得現在錢夠用,吃得也夠飽,就專心念書了。
丁班的課業對他來說太容易了,他也不打算把什么四書五經全講給栓子幾人聽。向松問過,他們幾人都沒有想科考的。向松干脆就把市面上的所有算學書拿出來,整理了一遍。
讓他自己編書還是有點難度的,這個難度不在于題目的難,而是要很耐心。市面上的書都是題,并沒有按照知識點編排,更別說詳細的講解了。要做到深入簡出的解析,與知識和知識之間的銜接,不是易事。
是的,他要編一個大宣朝的算數書。他不指望能發表出去,但是以后他們家會招更多的人,向松希望自己招的人都要把基礎數學給學會。
當他把頭發都要薅禿的時候,在空間發現了一整冊的從小學到高中的課本。他忽然想起空間里有好幾個輔導員的座位,一個輔導員的孩子是小學,一個是初中,還有一個是高中。
向松無比慶幸。他把課本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按照里面的知識點,把相應的《九章算術》等算數書的題目安上去,再刪一點,再加一點,再措辭措辭就差不多了。
阿南和平才一開始看向松開算數課的時候很是不以為然,他們都會基本的算數。可是越學,他們就越領悟到里面的精巧。
先別說他們沒見過的怪里怪氣的阿拉伯數字,更主要是他們發現向松算數的時候不用打算盤,在紙上劃拉兩下就能算出來了。雖然用熟了算盤,可能比手算還要快些,但出門在外,總有沒有算盤的時候,這個方法就很好用了。
阿南和平才都陷進去了,向松讓他們自己研究課本自學,然后親自教栓子,平良和向正。
教了兩天,向松才知道數學老師為什么都那么暴躁了,他們的問題你根本不知道癥結在哪里。
比如平良在算應用題的時候,換了個單位就不知道怎么算術了。
“為什么三十度角加六十度角會等于一百二十度角?平良你解釋給我聽?!毕蛩裳劬Χ家獓娀鹆?,手上攥著的筆都要被掰折了。
平良嘴唇動了兩下,然后用一種很無辜的眼神看著向松。
向松只好再次耐心地問:“三十文加六十文是多少錢?”
平良很快就回答出:“九十文?!?/p>
“三十度角加六十度角會等于多少度角?”
平良小心地看了向松一眼:“九十度?”
“那好,三十度角加三十度角等于多少度角?”
“九十度角?!逼搅荚谙蛩刹黄届o地注視下,聲音越來越小。
后來向松才發現,平良理解不了的是為什么一個圓周的角度是360°。這種進制對平良來說很是陌生,所以一直都理解不了,他還問為什么一個圓不能分成100°,這多好理解。
向松解釋:“因為好算唄?!睂W到三角函數,平良就知道一個圓分成100°有多難算了。
然后他拋下一句:“等你以后學到了再解釋給你聽?!?/p>
向松忽然發覺這句話很好用,怪不得所有老師都愛說這句話,多省事。英語老師講題也就兩個解釋,一個固定搭配,一個特例。什么?你不懂?不懂就看多兩眼,看多兩眼鐵定懂。向松的教學就是這種模式。平良漸漸也適應了這種教學方式。
向正恰恰相反,他是不會對向松提出異議的人。
有次栓子和向正一起問個題目。向松回答栓子,向正以為向松回答的是他的問題,就回去把這個答案記在本子上。
后來的測驗,剛好考到向正問的那道題上,向正信心滿滿地寫了另一個問題的答案。
向松問他是怎么想的,他是這么說的:“弟弟比我厲害,那弟弟說的一定是對的?!?/p>
向松為此非??鄲?,他在向正面前豈不是不能犯錯了?后來他看到向正跟阿南因為一道題吵得面紅耳赤,就讓阿南做向正的小老師,他倆都解決不了的題再來問他。
至于栓子,栓子的特色就是學什么都能學會,但是學什么都在中游。他沒有阿南和平才的基礎,也比平良向正機靈,這樣中庸,也算是他的特點了。
小芹在宜府的周圍篩選了有西字的繡坊,后來都查完了,就準備篩帶西字的地名。根據小廝查到的內容,跟繡坊老板有關的地方,就有個帶西字的,就是西口縣。
小芹就帶人去西口縣查。
繡坊老板早就回到西口縣了,她要求西口縣的伙計封口,誰都不許透露程三娘的信息出去。她和程三娘合作了很久,程三娘從不埋怨她收的價錢低,那么她也要幫一幫程三娘才好。
她派人告訴平才一聲,她現在很放心平才,她見過很多次平才跟在程三娘身邊,平才有一次還叫了一聲程三娘作師傅。她那時候還蠻疑惑的,三娘能教平才什么,難不成教一個大男人刺繡嗎?
平才把事情告訴了向松。向松想了想,交代他以后出去都要跟在三娘身邊,然后和三娘提最近有人對她的刺繡感興趣,要找她。
正好三娘最近在閉關造香,也不怎么出去。
小芹查又查不出來,等也等不到,一點進展也沒有。
正好程三娘研究了一款香出來,香氣甜而不膩,由多種香氣馥郁的花組成的,聞上去的感覺就像闖入百花盛開的花林當中。
當然這是程三娘對自己香水的評價,向松現在是男兒身,好像自己的嗅覺也不甚靈敏了。
向松和平才陪著程三娘去繡坊找老板一趟。他覺得程三娘不是去賣帕子,應該不會有事。
老板看見三娘,也沒有像以前那樣熱情了,她怕被人盯上。
程三娘也接收到老板的好意了,裝作和老板不太熟悉的樣子聊了兩句,然后被老板請進去了。
程三娘把香水拿了出來,老板聞到香水瓶子掩蓋不住的香味,眼睛就是一亮,即刻要過去把玩。香水對女人的吸引力,看來在哪個朝代都不可低估的。
老板打開蓋子聞了聞,稱贊道:“就像闖入百花盛開的花林當中。”
向松:“……”這真的那么明顯嗎?他怎么聞不出來。
兩個女人激烈地討論著,老板還出了不少主意,程三娘恨不得拿個本子記下來。
“三娘,以后別喊老板老板的,叫我秋娘。你這香水還有多少,有沒有考慮賣多一些?”
秋娘的眼睛亮得嚇人,程三娘點點頭說道:“我也是這個意思。這生意我們可以一齊做,你有沒有路子。”
秋娘連連應和,她不止有繡坊,她還開了成衣店,胭脂水粉也有涉足,都做的不錯,這生意是她所擅長的。
她們又談了很久,談到了飯點還不舍得分開,干脆就一起吃飯,吃完繼續談。
平才和向松相視一眼,都苦笑起來。
要過年了,還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沒有做,那就是彭杭的生日。
彭杭在自己生日的前一個月就一直各種暗示明示向松,向松一開始想逗他,扮作沒有理解他的暗示的樣子,可彭杭堅持不懈地鬧,向松最后妥協了。
向松在想要送什么生日禮物給他,在縣城逛了三圈都沒找到。太便宜的,彭杭肯定嫌棄。太貴的,也不現實。再說西口縣的東西彭杭應該都逛過一遍了,沒個新鮮的。
還是得自己做一個。
對了,生日蛋糕彭杭還沒吃過。
向松告訴程三娘他的想法,程三娘把在蛋糕上畫圖案的事攬了過去,向松就負責做奶油蛋糕胚。
孔老二還給向松做了一個轉盤,讓向松好抹奶油用。
向松每天都試著做一個,向家連續一個月的早餐和下午茶點心都是蛋糕,把向家幾人從一開始的新奇,吃到后面想吐。
程三娘果然是刺繡大家,畫花樣子一絕,畫蛋糕也很不錯,畫出來的彭杭像在蛋糕上活過來了一樣。但是向松覺得畫的太細致,反而不是五歲孩子的審美。
經過向松的建議和三娘的改良,程三娘把彭杭笑的的樣子畫了上去,大宣朝的第一個漫畫形象出來了。
很快就到了生日那天,倆人還是要上學。彭杭看見向松沒有表示,連句生日快樂都不說,頓時生了氣。偏他又不想主動提,就只能把氣憋到心里。
向松還在逗他:“你今天怎么不說話?”
彭杭不理他。
向松再問:“咋了不高興啦?”
彭杭還是不說話,只是臉頰更鼓了一些。
彭杭還在等向松問第三次呢,問第三次他就肯說了,可是向松看書去了。
彭杭氣得都要冒煙了,一直在想他以后都不要理向松了。因為心情不好,頻頻開小差,還被先生當眾批評了,他覺得這是他最糟糕的一個生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