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氣？”
花閏月當場甩了一個白眼，讓張鄴自己去體會。
她說道：“算上即將被你干掉的茍同，那就是三個金雞山內門弟子，你知道一個內門弟子對中門意味著什么嗎？”
張鄴搖頭，表示不知。
花閏月繼續說道：“一個宗門要培養出一個靈身境的修士，并不容易，得耗費無數人力、資源、精力，到最后還大概率會落到人財兩空的下場。”
“每一個能踏入靈身境的內門弟子，都是千里挑一的天才，都是宗門捧在手心的金疙瘩，是宗門中層即戰的頂梁柱，是評判一個宗門強大與否的標準。”
“據我說知，鳳陽城三大宗門里，靈身境修士最多的是玄武宗，但也不過區區一百出頭靈身境修士，而金雞山的靈身境修士在三大宗門里屬于最少的，數百年積累也只有八十三個。”
“而你一個照面，就干掉金雞山三個靈身境修士，相當于干掉了人家幾十年的積累，人家要斬殺于你，你卻說金雞山小氣？”
“……”
張鄴怔怔，完全沒料想到從花閏月嘴里得到的這樣的結果。
好歹也是傳承百年以上的仙道宗門，就這？
不過照花閏月如此說來，自己的確是攤上事兒了，換個位置，他也會這么干。
深吸一口氣，張鄴捏起花閏月舔過的竹簽，坦然道：“事已至此，便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他們想找我麻煩，我接著便是。”
花閏月對張鄴的反應略顯驚訝。
本想嚇嚇他，讓他走進自己的套路中來的，結果好像沒成？
她說道：“你這是……擺爛了？”
“談不上！”張鄴聳聳肩，道：“盡我所能，竭我之力，不求長存，但爭朝夕！”
花閏月咧嘴一笑，道：“其實也不必如此。”
張鄴扭頭，盯著花閏月，等待下文。
“你多少是個讀書人，還有秀才頭銜，說來也算是我大胤官方層面的人。”
花閏月淡淡說道：“如果你能中個舉人的話，縱然是金雞山，也不敢妄對你出手，否則便是挑釁大胤王朝的威嚴，揮手間便可讓金雞山宗滅人空、蕩然無存。”
“嗯？”張鄴神色驚訝，道：“大胤官府這么強？”
“如果真要說來的話，在大胤地界上，王朝便是最大的宗門。”
“上有圣皇鎮守四方，下有百官伺奉朝堂，前有圣人開堂授學養人才，后有十家共同舟濟分高下；儒家授人治人之道，兵家授人征戰沙場，墨家機關獨霸無雙，醫家治病救死扶傷。”
“還有畫家、道家，釋家、農家……家家皆兵！”
“九流十家層次鮮明，分工明確，各司其職，共保家國。”
“甭管什么等級的宗門，有多強大、牛叉，亦不管宗門弟子上千上萬還是上十萬，也只都能聽命于王朝，在王朝眼下茍活，一旦觸怒王朝，無論是誰，都只能凄慘收場。”
這個觀點倒是張鄴第一次聽說。
他一直以為仙道宗門凌駕于王朝之上，王朝不過是宗門的附屬品，幫宗門管理俗世的一個傀儡機構。
可聽到花閏月這么說，王朝妥妥的是囊倍兒萬呀！
顛覆了張鄴的認知。
不過他不是舉人，亦沒有功名，想要傍上官府這顆大樹很難，而擁有的區區秀才頭銜，官府也不會過多關注，更不可能為他與金雞山博弈。
現在去考取舉人功名亦不現實。
今年秋闈已過，張鄴沒有參加，就算考那也得等到來年，距離現在還有大半年的時間。
可顯然的，金雞山不會留那么長時間給張鄴。
想到這兒，張鄴狐疑的看了花閏月一眼。
她既然提到舉人，提到官方，提到王朝，定有由頭，莫非……？
張鄴心頭已有所猜測，只是不敢確定，道：“花統領有話不妨直說。”
花閏月：“大胤官方機構有很多，走試考只是其中一道，還有不少別的機構，不需要試考，只需滿足機構所需條件便可。”
“守夜人衙門便是如此。”
“只需要身份清白，認可守夜人衙門的理念，擁有一定修行實力且能夠執行命令，替守夜人完成任務，秉公執法即可。”
說完，花閏月無暇的眼神瞥了瞥張鄴，似是觀察張鄴的神色反應。
張鄴亦不蠢，眨眼就便領悟到花閏月的話中之話。
以花閏月守夜人衙門統領的身份說出這番話來，招攬之心公然若詔。
“我觀你許久，倒是一個心若玲瓏、縝密無間之輩；靈身六重境界，亦能達到守夜人的門檻要求，加之你身份清白、來路無疑，且有公正之心，怎么樣？加入我守夜人衙門，成為一名守夜人如何？”
張鄴并沒有急著回復。
心若玲瓏腦若弦，迅速分析其中利弊、得失。
沒等張鄴回過神來，花閏月趁熱打鐵，糖衣炮彈又一輪接一波輪番轟炸過來。
“一旦你身穿守夜人衙門的制服，配上守夜人徽章，哪怕是最低等級的赤級守夜人，金雞山亦不敢妄動于你，否則便是與我守夜人衙門為敵。”
“這個后果，便是金雞山山主，亦無法承受得住。”
“你若是成為守夜人，于你，于你家人，皆有莫大好處。保底俸祿、月例按時發放，你若想爭取更多，可以憑自己的實力去完成任務，獲取功勛值，在守夜人衙門兌換自身所需資源，無論是功法、丹藥、陣法、符箓，都不是外界那些爛大街的貨色可以比擬的。”
“最關鍵一點，在守夜人衙門里，有諸多修行比你更強的同僚存在，你若是在修行一道上有疑惑、躊躇，都能同他們請教，解惑。”
“甚至我心情好的話，還會不吝出言指點你修行道上的誤區，這可比你一個人獨自摸索有效得多，能讓你少走彎路、曲徑通幽。”
“……”
張鄴盤算著，著實有些心動。
加入守夜人衙門，好處頗多。
從近時來看，能夠解決當下來自于金雞山的危機；從長遠來看，還能平步青云、光宗耀祖、未來可期。
實乃難以拒絕。
也沒有理由能拒絕。
但是，張鄴亦有所顧慮。
因為他并非尋常的修士。
他所修行的功法，乃是從畫卷上得到的，是一門妖魔修煉之法，隨著修煉加深，他身上妖魔化的程度會越來越明顯，搞不好會化為真正的妖魔……
這是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是處于守夜人衙門里面，和修行道中和的人朝夕相處、日日笙歌，難免會暴露。
而一旦暴露出來，那結果……可想而知。
定是被當做妖魔，衛道了。
但若是他一個人獨修，便不會有這些問題，再不濟，就算真的化身妖魔，他也能借助從神婆那兒得來的水神鼎，煉化黑水河一角，茍活在黑水河中。
不至于有暴露、被人族修士斬殺的風險。
思前想后，為了茍活，張鄴忍痛婉拒，道：“草民感激花統領抬愛，但花統領方才所言，對草民沖擊實在太大，不亞于晴空霹靂轟身，讓草民一時間難以分清東南西北。”
“故，請花統領給草民一段時間考慮、斟酌，再與花統領做回復。”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