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貝赫南、阿麗爾、阿吾力汗……
這三個名字都很奇怪，至少不是唐人會取的名字——如果他們沒有使用假名的話——在司少清的記憶之中江心遲曾經見過一位全身涂滿了神秘紅色圖案的光頭異邦人，反而像是會叫這種名字的人。
光頭術師是他們之中的一員嗎？
江心遲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剛才聽到的三個聲音當中，那個被稱作貝赫南的黑袍人的聲音也和司少清記憶中光頭術師的聲音十分相似。
兩者極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如果這個推測成立，那么在司少清記憶中的另一個黑袍人就是阿吾力汗了。
貝赫南盯上了司少清，和阿吾力汗聯手在司少清面前自導自演了一場戲，引誘司少清上鉤。
司少清還真就咬鉤了。
這三個人的目的也很明了——根據他們自己的談話可以得知，他們想要進入茂陵——問題在于，司少清在其中到底起到了什么角色？
從司少清的記憶中也很難看出來，剛才這三個人的對話說得也很模糊。
——恐怕這個問題的答案也只有親自詢問他們才能知曉了。
如此一來，算是解決了一個一直盤桓在江心遲腦海中的問題。
但是，這還沒有完。
他們進入茂陵的目的是什么？
這三個異邦人先前從未到過長安，為什么知道茂陵這種連唐人自己都沒幾個人知道的地方？
他們是從哪里知道茂陵的呢？
真是奇了怪了……
就算唐代與西域的交流渠道并未中斷，但有關茂陵的信息并非日常生活可以接觸到的，哪怕是來往的行商也很難知曉吧？
考慮到這里并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唐代……
或許他們有某種特殊的手段？
這也只是猜測而已……
還有最為關鍵的一條信息。
——進入茂陵的傳送門就在這里。
與此同時，他們還透露了打開傳送門的方法。
——左陰右陽。
這個謎題的確有種十分樸素的感覺。
不，還有一條……
江心遲環顧四周，并沒有發現尸體。
既然沒有尸體，自己為什么能夠看見這三個人的談話呢？
難道自己觸發能力并不一定需要尸體？
或許這個問題的答案就藏在其他的徐福筆記之中。
——也就是說，收集徐福筆記的支線任務優先級得往上提一提了。
這一連串的思考過程看似很復雜，但其實只是幾秒鐘的事。
江心遲向前又走了一段距離，走到了石座的面前。
他低頭一看，的確如同影像里的三人所言，石頭上刻著代表陰陽的圖案。
只不過這個圖案并非后世常見的太極圖，而是更加簡單粗暴的月亮與太陽，中間的分割曲線倒是和太極圖的一模一樣。
說不定后世的太極圖正是此圖的改進版，江心遲想著，不過他覺得這也很可能只是自己的無端臆測罷了，畢竟這個世界和他認知中的唐代相差甚遠。
并且，和他預料中的情形相反，這些石頭的上的圖案并非全部都是左陰右陽，有一些是反著的，有一些是斜著的。
這是為什么？
江心遲陷入了困惑。
如果說黑袍三人組的影像發生在過去——自己下意識這么認為——那么這些石頭的圖案應該保持不變才對。
難道說剛才的影像并非來自過去，而是未來？
——不，還是不要把思考的條件弄得復雜。
——一定是自己忽略了什么更加簡單的東西。
而且，自己已經離光柱如此之近了，卻沒有出現任何動靜。
難道自己多慮了？
自己所需要做的其實僅僅只是將石座上的圖案擺正？
江心遲下意識看了一眼時間。
只剩下4分鐘了……
算了，先不管那么多，總之把這些石頭上的圖案全部擺成左陰右陽的樣子再說。
說干就干，江心遲直接開始上手。
他原本以為這多少會花費一點時間，畢竟搬石頭怎么想也得費點力氣，沒有想到這些石頭竟然出乎意料地輕，這個重量與其說是石頭，不如說更接近鋁合金。
很快，江心遲就將所有的石頭全部擺正了。
他長出一口氣，警惕地看向光柱。
——說是光柱，其實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石柱。這是一根十分奇異的石柱，光芒從它的表面上徐徐流出，猶如汗液。
——它正汗出如漿。
“咳，咳……”一陣遲緩的咳嗽聲從石頭上傳了出來。
與此同時，江心遲觀察到了石柱在不規律地震動。
什么情況？
江心遲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跑嗎？這里四周都是高聳的巖壁，自己無路可退。
可如果不跑……
這石柱好像是……活的！
“主……是，是我的主！”
正在江心遲糾結無比的時候，石柱的晃動更大了，聲音也更加清晰了。
主，主？
“你是亞當？”江心遲愣住了。
“主！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亞當頓時欣喜若狂，“我需要主的幫助！”
“你……現在是個什么情況？”江心遲有些暈乎乎的，他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亞當。
但是仔細一想，又覺得非常合理。
亞當被大型土鬼吸走了，大型土鬼崩落之后，又被某種目前暫且不明了的機制帶到了這里。
“我……我不清楚！但是我覺得……很痛苦！有什么東西一直在和主爭奪我的靈魂！”亞當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而且能夠想象他齜牙咧嘴的模樣，“現在還好一點，之前更加不得了，就像是……就像是太陽就在我邊上一樣！”
現在好了一點？
江心遲看向腳下的石座，要說這里和之前唯一的差別，也就是自己將石座弄成了現在這樣而已。
難道說……
“你稍等一會。”江心遲說道，“我看看能不能把你弄出來。”
“感謝萬能的主！”亞當頓時感激涕零。
先別急著感謝……
江心遲數了數，這里一共有九個石座。
九乃數之極，估計設計的時候是這么想的吧。
江心遲對于數量沒有意見，他只是想到了一個可能。
如果說全部調成左陰右陽是開啟通往茂陵的傳送門，那么反過來，全部改成左陽右陰會怎樣呢？
不試試可不知道結果……
想到就做，江心遲很快就將地上的石座全部反轉了過來。
轟隆！
石柱劇烈震動起來，凹凸不平的石柱表面開始冒出無數的乳白色蒸氣，仿佛高壓鍋的限壓閥工作時的呼呼聲響個不停。
光芒更加刺眼了，蒸氣也四處彌漫，遮蔽了江心遲的視野。
“咳，咳，咳！”熟悉的咳嗽聲再度傳來。
“亞當？”江心遲感覺到他已經重獲自由。
“主！我……我變了！”亞當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驚喜，一絲遲疑。
“變了？”江心遲一頭霧水，“你什么變了？”
“我變成了一團……無定形的霧！”亞當驚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