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九兒被急吼吼的村民叫開門,說是山里出了人命,看衣服的花色很像是住在宅子里的小姑娘,就叫他過去看看。
小九兒聽說之后,先是有些害怕,和個人喜好相比,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一條他潛意識里認為是出身相近的人命……又剩他自己了嗎?
緩了緩倒也不再慌了,自己能一個人過那么多年不也習慣了嗎。跟著報信的村民去確認了。
到了山里見到錢悠悠常用的背簍、被咬得亂七八糟的尸身……血腥的場面令人作嘔。
小九兒就地挖了個坑,將衣服、碎尸、背簍一并草草埋了。覺得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小丫頭,不值得一副棺槨——小九兒覺得自己未來的宿命大概就是在出任務的時候被亂刀砍死,暴尸荒野。他能花時間把她埋了,已經是盡力了。
血腥味不那么濃重了,心里也逐漸變得冷漠。開始可惜自己被打斷的生活——他不得不回府復命去了。
埋完之后,還戀戀不舍地在山里轉了圈兒——進山了,索性能玩兒的時候就再玩兒一會兒。直奔深山里自己新挖的那幾個陷阱。有幾頭野豬他都惦記好久了,上午他還特意在陷阱里放了些糧食,心里也難免想盡快知道個結果……
等他扛著一頭處理好的野豬,心想還想著這次回府的時候他也可以給他們帶上些新奇的東西了。不料望向宅子的時候傻了眼,宅子都燒沒了!丟下野豬就往回府的方向跑,他要回去請罪了。
到了蕭遠面前,淡定的回稟到:“公子,今天錢悠悠趁我做飯時,私自跑去深山,遇到野獸出事了。村民發現后回來告知我的時候,再跑到山里已經來不及了。兩個宅子,也因屬下救人心切,沒熄灶膛里的火。屬下掩埋完錢悠悠被野獸吃剩下的尸身,回去時大火已經燒起來了。隔壁堆放不少釀酒的木桶,火勢更大。兩個宅子都燒沒了,都是屬下的失職。”小九兒一身的汗濕,或多或少也佐證了他話語的可信性。
蕭遠并沒有關心宅子,一個也好兩個也罷,村里的宅子不值錢。
他印象里的錢悠悠還是那個瘦瘦的營養不良的樣子,想想就那個體質,自己還敢往深山里跑。人死為大,被野獸吃了,真要怪,也要怪野獸的饑不擇食了。還有自己對她約束不夠。
他只是說自己知道了,便讓小九兒下去了。
如此草草了事,不得不讓小九兒在心里為自己看人的本事而得意。他就說她錢悠悠在公子心里沒什么份量,瞧瞧,死了就死了……而自己將來或許也是如此,一個死訊,換公子一句簡單的“知道了。”一生就這么過去了,什么都沒留下。
蕭府內知道死訊的兩個人都各自覺得沒有必要告訴小六兒一聲,即使是簡簡單單的:錢悠悠死了,五個字而已。而小六兒把她的名字早已經在心里給埋了,一生也沒問過一個名叫錢悠悠的小姑娘的情況如何了……
在往都城的馬車里,單飛問錢悠悠以后要不要換個名字。
錢悠悠想了想,道:“人間有味是清歡,叫清歡,單清歡,好不好?”
單飛手指不由的攥緊。默默地在心里說了一句:冠以吾名,何其有幸。緩了緩心神,面無表情地說:“好。”又轉移了話題,問錢悠悠:“你對你的父母還有印象嗎?”
“沒,只聽說是收養我的那家人的鄰居。去世時,把所有的錢財什么的都給了他們,拜托他們把我養大。不知道他們怎么不走遠點兒招人托付,就地取材拜托給了鄰居。事實證明,偷懶有多不靠譜。”錢悠悠玩笑地說。
單飛有些不忍心說了。直接拿出墨玉遞給她。
“這是什么?真好看。”錢悠悠接過來,在手里翻來覆去地看了看。
“我也不知道,是阿默給我的。據說是一個跟你身世差不多,同名的小姑娘的父母留給她的信物。這個東西在都城的一家醫館的老板那兒能知道一些事情。送給你了。”單飛簡單地說,沒直接點明就是錢悠悠的東西,是想給她留有選擇的自由。
“真的嗎?是不是就是我父母留給我的?在哪兒得到的?”錢悠悠還是耐不住好奇,追問了。
單飛又詳細地給她說了一遍。最后還是不得不提醒她,這東西可能很危險——她的父母可是死于追殺。
錢悠悠默認地點了點頭,就不再問了,陷入自己的心事——給他們報仇責是無旁貸的,沒問題。可是之后呢,還要更名換姓地再上演一次金蟬脫殼?來這世間一趟,她想到處走走,曬曬太陽。不想暗無天日地躲躲藏藏。
單飛把重新套了一個綢緞外套的那個羽絨被,在車的一側折疊好。示意錢悠悠可以先睡一會兒。錢悠悠也沒推辭,舒適的環境里很快就睡著了。
阿默追上了,第一時間向他復命的時候。單飛小心地下了車。
阿默急切地說“王爺,東西太多了。屬下不得不放了一把火,現在兩個宅子都已經化為灰燼了。這次行動能這么迅速,還多虧那棵樹沒了。不然屬下還真不知道把一棵樹挖了放哪兒。”
單飛覺得有些奇怪,問:“什么樹?”
“一棵果樹,上面長著幾種果樹的枝葉。”阿默如實地說。
單飛聽了便不那么緊張了,果樹嫁接也不是什么高端技術,好過無中生有對世人的刺激。看來小丫頭也不是一點兒心眼兒都沒有,還知道自己處理尾巴。
“一棵樹自己長出不同樹木的葉子是不可能,只能是人為嫁接。既然她自己已經處理了,就算了。這次任務費心了,去好好休息吧。”單飛自己要靜一靜。
回到車里,錢悠悠睡得還像個孩子一樣,自己對自己的事兒一點兒都不上心……
睡醒了的錢悠悠,睜開眼睛就開始吃吃喝喝。
單飛淡淡地說:“你的名字從現在開始就要改口了。村里的事都已經辦好了。就是阿默說,你住的院子里少了一顆樹。”
此刻更名的單清歡手一頓,點心渣都掉了。弱弱地說:“……我挖走了。”心里想,自己如果沒有系統加持,是萬萬不敢和這么精明的人混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