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六點的時候，天忽然陰了，很快就下起毛毛細雨。

逛街的人都被攆回家里，馬上路空蕩蕩的。

沒什么人，不到七點就關了門回房子做飯。

吃過晚飯坐了一會，天已經黑透了。

王軍花和姜盼盼要回去，周鐵軍也收拾了個背包一起下樓。

明早要趕飛機，早上來不及，他晚上要去過住在機場附近。

到了樓下，周鐵軍拉住姜盼盼看向王軍花。

王軍花還算有眼色，自個先回去了。

雨一直下。

周鐵軍拉著姜盼盼從綠化帶里穿過，路過一棵樹下時停過，就開始摟摟抱抱，姜盼盼半推半就的，將雙手撐在胸前，很經典的防入侵招式。

“上班時間誰讓你玩紙牌的？”

周鐵軍擺著臉，一本正經秋后算賬。

姜盼盼眨著眼，多少有些尷尬。

可心里卻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好像去掉了一塊心病。

周鐵軍說：“把手放下來。”

姜盼盼說：“我不！”

周鐵軍說：“不聽話當心我扣你工資。”

姜盼盼眨著眼，眉眼彎彎道：“你扣去吧！”

周鐵軍拍了拍肉墊：“一點都不聽話。”

姜盼盼扭了扭身子：“你怎么這么色？”

周鐵軍說：“圣人都說了，好色乃是人之本性，寫在臉上的是真的坦率，這個叫君子坦蕩蕩，不色的那都是假正經，是虛偽悶騷，你是讓我坦蕩還是虛偽？”

姜盼盼說：“都是歪理！”

周鐵親霸道地宣言：“反正你這輩子都是我的，我不會讓其他男人靠近你的。”

姜盼盼無語了：“你真無賴！”

周鐵軍親了親臉蛋，放開了她揮揮手：“走了，你回去吧！”

姜盼盼連忙道：“你小心點！”

周鐵軍沒回頭，沖身后擺了擺手大步走遠。

姜盼盼在樹下站了一會，目送他走的看不見了，才回了屋。

周鐵軍在小區門口打了個車，談好價值就直奔機場。

到機場找了家賓館，洗了個澡躺床上，暫時睡不著，卻不知道能干啥。

沒有智能手機的日子還真是難熬。

琢磨了下，就給二姐打了個電話。

周鐵軍有四個姐姐，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和姜盼盼家是一樣的，舊時代的農村為了生個兒子那真的是不惜一切，周鐵軍屬于父母老來得子，最小的四姐都比他大十幾歲。

父母死的太早，周鐵軍五歲那年發洪水時沒了。

他是幾個姐姐拉扯大的。

二姐周麗萍家的外甥女鄭秀蕓今年上大學，月底才過來，周鐵軍早打了電話，讓鄭秀蕓早點過來，在長安玩上幾天，奈何姐姐不讓來，還要給家里干活。

電話很快接通。

“二姐。”

“老么。”

周鐵軍問：“秀蕓哪天過來？”

周麗萍說：“早呢，急個啥，二號再去。”

周鐵軍問：“要不你和我姐夫別過來了，給秀蕓買個火車票，讓她自己過來，我這剛換了個房子，地方大著呢，過來玩上幾天等天學了我送過去，我這離她們學校不遠。”

周麗萍問：“你換房子干嘛，一個月多少錢？”

周鐵軍說：“六百。”

周麗萍挺吃驚：“你那店生意到底咋樣，咋租這么貴的房子。”

周鐵軍說：“生意挺好，一天賣十幾部手機，掙的不少，我現在在機場賓館，明早要飛一趟深城，去深城找點貨源，這邊的貨價格和質量參差不齊，深城那邊的貨便宜。”

周麗萍又問了幾句，說：“地里一堆活，先不過去，開學再過去。”

周鐵軍沒奈何，勸了幾句勸不動，只得掛了電話。

又給另外三個姐姐打了一通電話，才定好鬧鐘關燈睡覺。

而另一頭。

周麗萍掛了電話卻睡不著覺，跟丈夫鄭開明商量：“我總覺的老么那家伙在吹牛，春節也不見他回來，指不定在長安干嘛呢，你說要不秀蕓開學的時候咱一起去看看？”

鄭開明說：“你老懷疑這個懷疑那個的干嘛，人家咋就不能做生意了？”

周麗萍說：“他才十九，還不到二十呢，做什么生意啊，不被人賣了就算好。”

鄭開明說：“茄子還沒完呢，甘藍也馬上要下地，都走了咋辦？”

周麗薄說：“就兩三天時間，讓老二先給看著點！”

鄭開明很無奈，只得答應下來！

……

早起六點，周鐵軍爬起來去趕飛機。

打登機牌安檢折騰半天，等了一個多小時，總算登上了飛機。

把包放到行李架止坐下，看著忙碌的男女乘務員，忽然發現這個年代的空中小姐姐質量比十幾年后高的多，個個顏值在線，都是妥妥的高薪階層。

不像十幾年后，空乘工資不漲反降，徹底失去吸引力。

空乘質量也是越來越差。

看了一會美女，等飛機起飛后，周鐵軍就調低靠背準備睡個回籠覺。

早上起來太早，瞌睡都沒睡完。

旁邊又是個胖大媽，也沒心情聊天。

一路顛簸，三小時后到了深城。

這年頭還沒有地鐵，要么大車要么大巴。

出了機場，周鐵軍問了問價錢，大巴20塊錢，打車至少一百，到也能接受，于是打車前往，司機是個三十多歲的面癱男，也不怎么說話，問一句才回應一下。

不問就不吭聲，沉默開車。

周鐵軍聊了幾句后，也失去了談興，就靠在坐椅上假寐。

這年頭的深圳，車沒有十幾年后那么多。

路上沒有堵車，大約四十分鐘后到了華強賓館。

周鐵軍下了車，先不急著進去，站在路邊四下張望，比長安要熱鬧，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有沿街叫賣的，也有發小廣告的，甚至有沿街乞討的。

感覺不像城市，到像個大鄉鎮。

亂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一點都不優雅。

打量一陣，先到賓館開了間房，安頓下來后才出門去逛。

當年來過兩次深城，但華強北還是第一次來。

沿著馬路走了約一公里，越發覺的這地方有點亂，路兩旁的電話亭劣跡斑斑，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更過分的是有個頭發亂糟糟的家伙竟然無視路人，就挺在里面尿。

“發票、發票……”

再走一陣，又碰到幾個男男女女圍坐在綠化樹下的條凳上，看到周鐵軍過來，就給他兜售發票和光碟，而一路過來，這種大街上公然賣發票的他至少碰到五撥。

穿過馬路，一位中年大媽鬼鬼祟祟地將一張小卡片貼在公交站牌上，接著又在站臺燈箱上貼了好幾張，才快步離開，周鐵軍好奇瞅了瞅，上面是‘辦證’字樣，還留了電話。

真他媽的亂啊！

周鐵軍嘖嘖嘖，不過好像長安也一樣。

都是半斤八差，誰也不比誰文明。

又走了五十米，終于找到家飯館。

飯點已經過了，飯館里不不算多，周鐵軍一邊等飯，一邊拿著剛買的小地圖，對著地圖研究，沒有導航的年代就這么不方便，出個遠門除了靠腿和嘴，還得研究地圖。

吃過午飯，順著馬路又前走一陣，看到一家電子城。

畫風有點新奇，電子城前各色男女手持一張A4紙大小的硬紙，上面寫著‘竊聽器、電子狗、針孔偷拍器、氣焊槍’等字樣，這都直接上街推銷了。

周鐵軍挺好奇，現在就有針孔偷拍器這種高檔貨了？

上前問了一下，一位三十左右的大姐將他帶到了三樓一處柜臺，柜臺老板神神秘秘地從柜臺下面拿出一個礦泉水瓶蓋般的無線攝像頭，親自給他演示一番，圖象還挺清晰。

裝電池的玩意，配一個普通的MP4當接收裝置就行了。

老板語帶雙關：“只要把這東西藏在屋里，啥都能看到。”

周鐵軍問：“多少錢？”

老板比劃了下：“優惠價580。”

周鐵軍一副嫌貴的樣子，不等老板再廢話就直接走了。

深城就是深城，賣的全是前沿高科技產品。

長安可沒見過有賣這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