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次來,不是為了這件事。”阿司說。
這下敲詐不成了,小由的臉色明顯有些垂落:“那您這是......”
“我是想......”
阿司說話慢吞吞的,總覺得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在看本姑娘,是生怕我回去吃了他嗎?小沒良心的,我兇神惡煞朝他呲了呲牙,繼續翻著白眼。
“請由老板替我找只貓,一只又懶,又皮,脾氣......還不太好的黑貓。我想您捉鬼都這么厲害,找一只貓,應該不用費吹灰之力吧。”
這家伙說什么?這個小兔崽子在說什么?又懶,又皮,還脾氣差?枉費姑奶奶平日里又當爹又當媽的陪著他,你大爺的!今天看我不弄死他,清理門戶!
擔心再闖下多余的禍事,此時黃彰和太平死死摁住了即將跳躍飛起的我。
往身后瞧了瞧,小由滿臉尷尬:“呵呵,這惡鬼挺厲害,是吧......不過您也挺有意思,脾氣這么差一只貓還上趕著找哈,要不重新養一只得了。”
“這就我的事了,您只要負責找就行,但凡找到了,必有重謝。比如......我看您這屋子似乎有些站不開人,不若換成四合院,敞亮一些。”
他淺淺一笑,溫文爾雅。
沒見過世面的小由,當即就深吸一口氧氣,差點向后倒去。
倒不是因為對方實在玉樹臨風,笑容傾城,而是“四合院”這三個字的份量太重,就像一記煙灰缸鄭重砸在她的腦門。
“您放心!這件事情包在我由小六身上,48小時之內,保管給您送貨上門!”
滿院子就聽小由震耳欲聾,豪情萬丈立下誓言。
我、黃彰、太平三人皆一臉懵逼。
“那就多謝了~”阿司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
“甭客氣,有事您說話~”,某些人的狗尾巴都快搖上天了。
不一會兒,保鏢們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和剛下舞臺的芭蕾舞演員一般,站成一排,統一向外走去,因為最里面的阿司要出來。
野丫頭更是趕忙退到一邊,堆起滿臉的笑意,說時遲那時快,居然揚手把我們幾個往大蔥里頭無情的一推,頓時滿鼻子大自然的味道。
我說這幫保鏢怎么這般客氣,未免踩到菜菜葉葉,還知道踮著腳走路。直到腳下一片柔軟的觸感,才陡然想起,小由前兩日剛澆上的有機肥料。
什么有機肥料,這味道分明是大便好嗎!
由小六,你個坑爹的!
“司少爺,您慢走,您慢走啊,歡迎下次再來......”
前院的大門終于應聲關上,唯有門外剛剛落下的門環,還隱隱約約還發出“嗒嗒嗒”的聲音。
“由小六!”
大喝一聲,我們三個人摩拳擦掌朝著守財奴走去。
“干嘛,干嘛,干嘛......”一改往日乖順的模樣,小由雙手插著腰,擺出一副夜叉的架勢:
“接下來的日子,你們住我的,用我的,穿我的,吃我的,請問都付錢嗎?不付錢那就得統統聽我的!”
“我付!”,太平道。
不愧是太平啊,我和黃鼠狼肅然起敬地瞧著他,打麻將從來沒輸過,家底雄厚,有資本就是有底氣啊~
“你付個屁~”
小由鄙視地接過他的話,看樣子底氣似乎更足一些。
“您老剛開始打麻將的錢都還是借我的,至今就沒還過!有那個錢,我種個蒜,再賣個錢,再買個蒜,再賣個錢,買蒜賣錢,買蒜賣錢......早成大企業家了,耽誤我發家致富兩年,還付錢!”
“攏共借你才幾個錢~”,雖然不屑,也不妨礙我小聲嘀咕。
“還有我輸得呢!”,對方不依不饒。
輸的?也算?
不等我反駁,小祖宗倒哭上了。
“可憐我從小到大,沒爹疼沒媽愛,好不容易長大成人,辛辛苦苦才賺了這么點兒小錢,被幾個仗著法力高深的妖魔鬼怪,硬是逼著我一介普通老百姓和你們打麻將......家底都快輸光了,我容易嗎我......”
“......”她什么時候那么慘了?
“......”聽著還挺可憐。
“......”就是演技差了點兒,野丫頭找削呢~
大約是看出我不服來了,她忽而食指沖我一指,極為囂張:“你~”
“怎樣?”,從兩個廢柴身邊走出,姑奶奶氣場全開地走向她。
果然下一刻野丫頭的手指頭就軟了,只是語調還是十分堅強,毫不氣餒:“你不配合,我就......我就......”
“就怎樣?”開玩笑,全國打聽打聽姑奶奶怕過誰。
“我就告訴姓司的,說你就是那只貓妖!”
什么叫最慫的語氣說出最狠的話,這就是了。這時候拼的就是誰比誰狠,關鍵是我能打死她滅口嗎?
答案顯然是不能。
靠,小祖宗,你贏了~
“你......牛批!”,我轉身后退,用最狠的語氣說出最慫的話。
眼看一平二的局面打開了,野丫頭地雀躍都寫在臉上,隨即仗勢又是高聲一吼:“黃大爺!”
黃鼠狼一個激靈,嘿嘿一笑,尷尬中透露出無奈:“小祖宗,我可是站在你這邊的~”
這家伙命脈都被人掐著呢,最是羸弱,唇槍舌戰還沒開始就已經認慫了。
小由道:“什么這邊那邊的,我是讓你趕緊搞藥,弄不出來你就死定了!”說罷,猖狂的從我們眼前經過,徑直走入內堂。
剛剛還放晴的天,不知怎么忽而陰婺起來,還漫天飄起小雨花......
不爽。
不爽+1。
不爽+2。
三個異妖被一個人間小孩牽著鼻子走,這事情若是傳出去......
我看了看太平,太平看了看黃彰,黃彰看了看我,一陣對望過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噓!
云絮越發深沉了,天空也灰壓壓的,狂風席卷著雷鳴說來就來......
又是一日,黃彰埋頭去搗藥了,太平說要去探查群妖的蹤跡,兩個人一眨眼都消失了,就余我和小由看家。
昨夜一陣雨,下得又急又大,今日白天的溫度便涼爽許多,瞧著天氣不錯,沒什么日頭,不冷不熱的,我就想著出門納個涼。
正一個人坐在搖椅上枯燥的等著客人的小由,見我要出門,立刻結結巴巴:“你......你就走啦,留......留我一個?”
“我還能跑了呀~”,搖著蒲扇,穿堂而過,我信步走向大門。
“不是,我是覺得......”,垂著頭,野丫頭不說話了,后來又道:“算了,你去吧~”
這幾日,日子過得是挺熱鬧。昨個太平也來了,大家雖然吵吵鬧鬧,不過總是一塊兒的。野丫頭從小就一個人,偶爾抓個鬼需要召喚黃彰,平日里總是孤孤單單。
人是這樣的,一旦習慣了群居,再獨身,只會覺得比從前更加的寂寞。
然而今個兒我們像是說好了,一個個排著隊出門,她大概就有些不習慣了,尤其最近我總是在的。
看透了小姑娘家的心思,我頓住了腳步,回頭沖著她溫柔一笑:“小傻瓜~”
隨即就一個箭步沖到她的案臺邊......
神色一變,如同地獄來的惡鬼,咆哮道:“忘了你大爺的昨天是怎么威脅姑奶奶我的了嗎,我還能上天啊!靠!”
得了便宜還賣乖,找削!
終于看見小姑娘顫抖著身子,縮在桌子后面,汪汪的大眼睛中不停閃著淚水,本姑娘這才心情舒坦,心滿意足的跨步離開。
院子后頭有一片白樺林,林子不大,還種著幾顆樟樹,此時正逢開枝散葉的季節,尋個樹杈,吹著小風,睡上一覺,最是舒適安穩。
卻不曾想,幾顆優質的杈子上,竟已經被人捷足先登。
倒也不是旁的人物,而是幾窩云雀,有些窩里已有嘰嘰喳喳的啼鳴,吵鬧的很,一聽便是幼鳥;有些窩里則還尚是蛋殼。
偶然一瞥,竟叫我瞧見了難得的一幕,便忘記睡覺,津津有味當起一個看客。
直到耳畔突然響起聲音,這才一個激靈,如夢初醒,轉頭看去,身旁是小由一張奶乎乎、圓滾滾的臉蛋。
“看啥呢?”,她笑嘻嘻地問著。
“你跟過來干嘛?不看門了?”,我反問。
這家伙平常最要緊她的生意,今天是太陽打西邊升起了?離家這么近,不看門跑來我這里?
“我想了想,嘿嘿......”她不好意思笑了笑:“現下什么生意都不如你重要,你可是我的金元寶......”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