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明非，你同意入學嗎？”

古德里安教授的聲音略微帶顫，就像他不是什么千里迢迢從卡塞爾學院專程趕來的教授，而是正在孩子面前詢問孩子高考成績的家長一樣。

路明非也不能理解他為什么這么激動，難道在自己展露天賦之前，他們就已經料定了自己是什么萬中無一的天才？

拉倒吧，路明非對當年的那個自己再了解不過了，除了打打星際和可憐兮兮地在自己心里營造一番苦情的氛圍單戀女孩子，他沒什么太大的本領。

又或者是因為自己的父母在屠龍一道上造詣太過深厚，這群血統論的家伙才會把自己看成繼承他們事業的天才種子？

路明非想不明白，索性他也就不想了，在叔叔嬸嬸另加一個堂弟復雜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我同意入學。”

“來！快在這份文件上簽字！”

古德里安教授欣喜若狂，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看上去就像一朵扭動著身子的成精老菊花。

路明非掃視了一下這一份文件，這是一用英文寫成的很正式的入學申請。

沒有什么路明非想象中的免責條款和死亡協議，連保險都沒有一份。

果然，學校畢竟還是學校，哪怕是屠龍者就讀的學校，呆在學校里面看起來還是很安全的。

雖然也有可能是這些屠龍者們蔑視普通人類的法律，不屑于搞這些東西就對了。

……怎么有種不太妙的預感？難道說我又猜錯了什么？

路明非撓了撓自己的頭，接過葉勝細心遞過來的簽字筆唰唰兩下在文件上簽好字。

古德里安小心地把他們依次收起，隨即又遞出來一個手機。

“聲紋錄取，隨便說幾句話就好了，我們會留作檔案保存以備日后不時之需。”

“什么學校還需要錄取聲紋信息這么高級的東西啊……”小胖子路鳴澤終于在旁邊插上了話，吐槽了兩句。

路明非接過手機，猶豫了一下。

“我不會熄滅火把，因為我想看見黑暗的盡頭到底有什么。”

手機閃爍了一下，彈出文字提示路明非聲紋錄取成功。

叔叔嬸嬸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紛紛稱贊國外的大學就是高科技。

眼見路明非入學的所有基礎程序完成，古德里安教授終于松了一口氣，像一只得了多動癥的老斑鳩在原地跳來跳去。

“這是什么詩集里面的話嗎？我記著你好像在高中參加了文學社來著，這段話聽上去很有意思……”

諾諾在一旁顯得有些好奇，顯然這個紅發女孩認為這一句來路不明的話是能增加她對路明非了解得很好途徑。

只是讓諾諾感到可惜的是，路明非輕輕搖了搖頭，并沒有回應她。

因為這句話雖然確實不是路明非說的，但在這個世界上并沒有出處。

這一段話其實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戰友，薇拉在一次戰斗中和他提起的。

只是忽然路明非覺得這句話用在這個世界同樣十分合適，才下意識地說了出來。

即使這個世界被龍族帶來的黑暗未來包裹，那又如何呢？

人類的歷史就是與恐懼和未知斗爭的歷史。

而最純粹、最原始的勇敢，是兩百萬年進化賜予人類的最珍貴禮物。

所有人都會懼怕懲罰和死亡，但路明非相信人類的“火焰”一定能驅趕走一切“野獸”。

山就在那里，而人類一定會征服高山。

所謂的龍族，不過也就是火焰、雷霆，與杜撰的神明之后，下一個注定被人類征服的目標罷了。

路明非不會熄滅火把，人類也不會熄滅火把。

黑暗的盡頭到底是什么，總有一天會被向往黎明的人們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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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非，我們在QQ上商量著要在下周五那天社團聚會，你去嗎？”

“上一次活動你就沒有來，這可能是我們社團最后一次聚會了……”

第二天的仕蘭中學，依舊是保持著十分凝重低氣壓的路明非與零的旁邊。

陳雯雯又一次站在了這里，咬著嘴唇向路明非發問。

而他口中之前被路明非推脫的那次活動倒也不是多久之前的事情，正是在前天的晚上。

彼時的路明非剛剛結束了卡塞爾學院的面試，正因為第二天的入學合同簽署的事情和叔叔嬸嬸絮絮叨叨地開著家庭會議。

無心娛樂的路明非自然而然的拒絕掉了這個女孩的邀請，哪怕這個邀請在曾經的路明非看來珍惜無比。

只是誰料當初的拒絕現在看來反倒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文藝少女骨子里面的倔強莫名其妙地被激發，陳雯雯對這個他曾經單純視為朋友和同學的衰仔起了一點本不必要的爭奪欲望。

陳雯雯是知道曾經的路明非喜歡他的，只是路明非一直沒有鼓起勇氣表白，所以她也一直沒有主動去拒絕。

而現在零的插班，路明非態度的突然轉變，再加上那個莫名其妙的卡塞爾學院面試之后，路明非和零已經被八卦的同學們基本確定了將會一起出國留學。

奇奇怪怪的事情仿佛連續劇般成串展開，路明非也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開始好好學習，剛結束的小測中這個本來該是班級吊車尾的家伙甚至以數學第一的成績逆襲成了全班第二。

一眾本來已經幾乎對路明非失去希望的老師們嘖嘖稱奇地不斷在課堂上輪流抽問著路明非，仿佛脫胎換骨一樣的路明非也在每一次突如其來的抽問中對答如流。

班上的同學們對于路明非的改變同樣感到詫異，不過他們很明顯地把這一系列事件全部歸功在了零插班以后，愛情帶來的力量。

只是陳雯雯可不在乎什么路明非與零之間“愛情的魔力”。

因為深知當年路明非有多喜歡陳雯雯的班上同學們在路明非“移情別戀之后”，時常有意無意地拿著她與女王般的零進行比較。

她怎么能和這種如同王者或者公主一樣的女孩比較？

于是陳雯雯在同學們一次又一次的口頭比較中失利。

而就像是起了逆反心理一樣，她現在忽然想要反過來吸引一下路明非的注意，以此來證明自己對比零其實并沒有滿盤皆輸。

“很多人都會去的，就當作為高中生活最后的留戀吧。”

陳雯雯說得很誠懇，好看的眼睛直勾勾地關注著路明非臉上的表情。

“可以啊，具體什么安排，到時候聯系我就好了。”

路明非點點頭答應了下來，只是讓陳雯雯失望的是，她看得出來路明非并不是因為她才選擇了同意這次邀約。

他看起來真的只是……想要最后和同學們進行一次聚會，以避免自己的高中生活留下遺憾。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路明非早就已經淡忘了自己在曾經對陳雯雯的寡淡喜歡，自然也不會因為陳雯雯而特意參與社團最后的聚會。

路明非答應參與這次聚會，只是某種代償心理罷了。

當初在另一個世界的軍校畢業之后，他一直都很遺憾沒能找到機會和自己的同窗們進行一次正常的聚會。

正式從法奧斯軍事學院畢業之后，他們這些人類精英們迅速在司令部的指示下發揮自己的特長分布到了各個人類據點之中。

他們這些出身自法奧斯軍事學院的同窗們久違的重逢往往不是在慘烈的戰場，就是在慘烈的任務之后一起受了重傷，整齊地躺在了永遠閃爍著通白燈光的醫院。

路明非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遲遲沒有回過神來，另一邊的零就像是捕捉到了什么關鍵詞一樣，忽然抬起了自己的腦袋。

“你們這次聚會，我能陪明非一起去嗎？”

零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女王般的傲氣讓陳雯雯愣了愣，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而旁邊豎著耳朵，因為可能的八卦而不自覺加大了對于路明非關注力度的幾個蘇曉檣趙孟華之流不由得撇了撇嘴。

……這兩個家伙，一個聚會都要湊在一起嗎？

路明非著衰仔身上到底有著什么樣的魔力，才會讓零這樣的花朵義無反顧地插在他身上？

呵呵，幾個單身的敗犬發出了嘲諷的笑聲，這幾天讓他們震驚的事情太多，他們也不再那么“風聲鶴唳”，現在他們自信無論路明非身上發生什么事情，他們都不會在震驚了。

他們已經是一群合格的樂子人了！絕不會再有什么事情能夠讓他們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