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遲遲不語，成德亦不介意。
只是在腦海中將他們相處的畫面過一遍，不禁感嘆：“不過說真的，她加你微信的借口太拙劣了，一看就沒搭過訕。”
“什么借口？”
“AI合作。”
“她說的不一定是AI。”賀斯泯確信正煬不會冒那么大風險，所以沒放在心上。
他掐滅夾在指間的煙，不打算再談有關黎梔的話題：“R1團隊現在有多少人？”
“六個。”
“不是讓你簽八個么？”
成德解釋一下原因：“剩下兩個還在國外，暫時回不來。”
“那算了。”他沒耐心等人：“你讓他們把準備工作做好，我不想看見任何紕漏。”
“行。”成德把車開進楓莛。
楓莛是一環最高檔的住宅區，再加上臨靠CBD的優勢，價格昂貴到宛若鑲金燙銀。
整個小區都是一梯兩戶的戶型，為避免有陌生鄰居打攪，賀斯泯直接買了兩套。
他看成德那段時間比較困難，便把902留給他，自住901，這樣遇事商議也方便。
賀斯泯操控輪椅進玄關，頂燈感應到滾輪的淺響，漸漸亮起，驅散沉寂的黑暗。
他抬起在外界眼中已經癱瘓的雙腿換上拖鞋，走向客廳：“你還愣著做什么？”
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成德裝聽不懂。
“我陪你喝兩杯。”說著，他到酒柜前拿出還沒喝完的威士忌。
賀斯泯沒再攔：“少放點冰。”
再過不久就要立冬了，雖然室內的溫度適宜，但畢竟是入肚的酒，太冰不好。
“黎小姐給你發微信沒？”成德把杯子遞給他的同時，視線不經意往茶幾上瞥。
合著‘陪’他喝酒是想八卦。
賀斯泯懶得搭理他。
他抿一口酒，順手摘下戴在腕骨上的佛珠：“你要是閑得慌就去公司走一趟。”
“不，我一點兒都不閑。”怕被奪去美好周末的成德，很有眼力見的轉移話題。
聊不成賀斯泯的八卦，他還能聊其他人的，反正他掌握的信息都多到說不完。
賀斯泯全程興致缺缺。
只有聽見他二伯在外面養了幾個女人時，情緒略微波動：“他最近在忙什么？”
“賭錢。”成德嘖聲道：“他上個月在芝加哥輸了六千多萬，前天又飛澳門了。”
賀瀟表面上看起來對掌管賀家毫無興趣，但要說他沒藏半點心思，也不可能。
他之所以表現的浪蕩不羈，無非是想降低賀家人的戒心，避免他們對他出手。
雖然從他身上感受不到威脅，賀斯泯亦不會掉以輕心，將他劃分為無害一類。
“派人繼續盯著。”他放下酒杯，拿起再度傳來震響的手機。
成德探頭想瞅一眼。
奈何賀斯泯貼的是防窺膜，除非杵到他面前，不然根本看不見。
抓心撓肝的他正想問，賀斯泯抬頭看來，淡淡道：“酒都喝完了，你還不走？”
“不急嘛。”
“我看你挺急的。”
賀斯泯直接把人請出去。
他返回微信界面，回復黎梔在十分鐘前發來的消息，而后拿起浴袍前去洗漱。
無論門外的人如何嚎叫，他亦置若罔聞，不曾停一下腳步。
*
聿城在一夜雨后降溫了。
沾著水珠的梧桐葉簌簌落下，一眼望去，仿若有千百只金色蝴蝶在聿大駐足。
美景留人，美術系的同學趁著體測的空隙，三兩結伴在林蔭道留下一張照片。
“梔梔，你想拍嗎？”沈夏妍跟她在大一上學期加入攝影社，技術都練出來了。
黎梔搖頭：“不想。”
她踩過堆在一起的落葉，朝操場的方向走，等測完必測項目，再去跑八百米。
見跑道外出現一張熟悉的面孔，她興味挑眉，對沈夏妍道：“元臻來看你了。”
元臻是攝影社的社長。
他每次組織活動都頗為照顧沈夏妍的感受，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暗藏的心思。
奈何，他是男二。
注定得不到女主的愛。
“看我？”沈夏妍驚訝，似乎沒聽懂她言語下的調侃：“元學長應該是路過吧。”
“有那么巧？”
“他上課會經過這啊。”
黎梔笑而不語。
她沒有深究沈夏妍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看個熱鬧便作罷。
哨聲響起的那剎那，她和其他人一起迎著四面拂來的風，不曾停歇地往前跑。
剛到終點，落后她半步的沈夏妍身體一晃，直直往她的方向倒。
黎梔：“……”
扶還是不扶？
黎梔沒考慮太久，在沈夏妍與地面親密接觸前，扶住她的雙肩。
一般這種情況下，男主或男二都會如天神般降臨，所以她沒有搶他們的戲份。
“夏妍！”果然，人來了。
元臻沒有腳踏七彩祥云，而是踩著微濕的塑膠一步步走來。
他攬住沈夏妍的腰，以公主抱的姿勢將她摟在懷里，離開跑道時不忘安撫她。
也沒想過她聽不聽得見。
見他露出焦灼嚴肅的神情，黎梔不由咂舌，不知道的還以為沈夏妍得重病了。
還是掐人中就會好的重病。
“黎梔，你在報復我嗎？”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幽怨女聲，嚇得黎梔人都不好了。
她回過頭，看向不知何時走到身側的耿蕊，莫名其妙道：“你在說什么鬼話？”
“還裝傻？”耿蕊咬牙切齒：“如果你送她去醫務室，元臻怎么可能過來抱她？”
“我憑什么要送？”
“她不是你閨蜜嗎？”
黎梔撥開貼在側臉的長發，笑不達眼底的反問她：“你見過搶心上人的閨蜜？”
耿蕊被噎得啞口無言。
哪怕她再討厭黎梔，再不想贊同她的話，也找不到理由反駁。
她揚起下巴：“這次就算了。”
黎梔還不想‘算了’。
她發現耿蕊頻頻往遠處看，笑著捅她心窩子：“醫務室還挺適合談情說愛的。”
“什么意思？”
“我在想，她打點滴的時候是躺在元臻懷里，還是枕在他腿上呢？”
她曖昧的語氣引導耿蕊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個畫面，光是想想，她臉都氣青了。
“不可能！”元臻不可能那樣。
黎梔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發夾，在她面前晃晃：“想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