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經常出入風月場所的緣故，賀瀟的黑眼圈很嚴重，頗有氣虛氣虧的感覺。

哪怕他的外在條件比大部分中年人出眾，也難讓人心生好感。

成德扯起嘴角：“沒有。”

他走到后排的位置，正欲跟賀斯泯說一聲，賀瀟便先他一步敲響緊閉的車窗。

“二伯。”低沉的嗓音從緩緩下降的車窗傳來，打斷他的動作。

賀瀟一眼看見他旁邊的女人。

他兩只胳膊搭在窗沿邊，眼神曖昧地在他們身上游走一圈：“斯泯，這位是？”

“黎梔。”

“正煬的千金？”

賀斯泯輕應：“嗯。”他神情自然地給兩人互相介紹一下：“你應該認識黎總？”

“當然。”他對著黎梔道：“上次見你你才念高中，這一轉眼你都長這么大了。”

黎梔根本不記得這號人。

她保持笑臉跟他寒暄兩句，嘴角快笑僵時，賀瀟又把注意力放在賀斯泯身上。

他關切詢問賀斯泯的身體狀況，見他并無大礙便欲離開：“你這周回老宅嗎？”

“還不清楚。”

“那我周五跟你聯系。”

賀斯泯頜首：“好。”他示意前面的成德上車，再度關上車窗。

那輛邁巴赫先行駛離。

賀瀟望著迎向余暉的車影，眼底殘留的笑意悉數被漠然所替。

他回到車內，腦海中循環播放賀斯泯和黎梔的兩張面孔，皺起眉頭陷入沉思。

“老李。”又過許久，他抬起頭看向駕駛位的司機：“你說他們是什么關系呢？”

“看樣子像普通朋友。”

“是嗎？”

聽著他微微上揚的語調，司機斟酌再三，不太確定地問：“我再找人查一下？”

賀瀟默許了。

他仰靠在后座點燃一支煙，透過灰白霧茫撇一眼岷盛的方向。

所有的情緒皆掩在雙眸下。

*

已到火鍋店的三人，未曾將剛才的插曲放在心上，跟隨侍者走進預留的包間。

圓桌上陸續出現他們點的菜，放在中間的鴛鴦鍋慢慢煮沸，散發出濃郁香味。

黎梔夾起一片肥牛，放進沸騰的紅油鍋里涮七八秒，再裹上一層調好的蘸料。

肥而不膩的口感襲來，摻雜著一抹香辣味，瞬間充斥整個口腔。

她滿足將其咽下，又接著涮牛肉毛肚和鴨腸，吃得鼻尖都沁出一層薄薄的汗。

“賀斯泯，我要吃蝦滑。”她微抿那雙嫣紅的唇，目光落在他左手邊的餐盤上。

他挽起衣袖：“馬上。”

蝦滑盛放在長竹條里，需要用勺子舀成小塊，再輕輕撥進鍋里。

隨著他的動作，潛伏在他肌膚下的幾根青筋凸起，竟顯性感。

黎梔屈起指節，忍下想伸手觸碰的念頭，故作淡然地轉過頭。

她撈起煮好的肉類，動作小心地放進賀斯泯碗里，又問成德：“你吃鴨掌嗎？”

“有骨頭沒？”

“沒有，被剔過的。”

“那來點兒。”成德端著碗接她舀來的鴨掌和肉，埋頭吃起來。

桌上的餐盤在時間的流逝下漸漸掃空，鴛鴦鍋里只剩清湯還飄著幾根豌豆苗。

他重新拿三只碗舀湯，但除了他根本沒人碰，儼然已吃撐了。

“我推你出去逛逛？”黎梔嫌屋里太悶，又想消消食，便詢問起賀斯泯的意見。

賀斯泯應聲同意。

他揉皺掌心的紙團，呈拋物線扔進對面垃圾桶，再操控輪椅配合她離開包間。

晚風吹散四溢的火鍋味，帶著刺骨的寒意拂過他們每寸肌膚。

對身后動靜格外敏感的賀斯泯，發現她腳步停了，便循著她的視線往右邊看。

兩臺粉色的娃娃機映入眼簾，躺在里面的玩偶正對他們，展現出各自的萌點。

他微挑眉梢，到自動販幣機買二十個游戲幣：“喜歡哪個？”

“星黛露。”黎梔的指尖貼著那面玻璃在玩偶堆里游走：“還有粉紅色的小豬。”

“哪只？”

“戴著草莓發夾的那只。”

賀斯泯投兩枚幣，握住遙桿往草莓豬的方向挪動，見距離差不多再放下抓夾。

抓夾搖搖晃晃落下，剛勾起它一截衣角往上升，卻見抓夾陡然一松，懸在半空中的玩偶便在他們的注視下墜回原位。

如此重復兩遍，找到其中訣竅的賀斯泯再度投幣，成功將那只草莓豬抓出來。

“給。”遞給黎梔的瞬間，他的指腹不小心擦過一片細膩肌膚。

黎梔卻沒察覺。

她摸了摸它毛絨絨的耳朵，興沖沖拿起兩枚游戲幣：“賀斯泯，你教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