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笑吸引了柏彥鈞的注意,眼前的畫似乎沒什么吸引力了,只想走到戚語身旁去一探究竟。他有些奇怪自己的情緒,竟會這么容易被戚語影響。
他并不是個糾結的人,轉身就要向戚語走去。
可就在這時,他剛剛欣賞過的畫卷突然無故扭曲起來,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中心點泛出一抹黑色,很快就擴散開來,連帶著周邊的幾幅畫卷都陷入濃黑漩渦中。緊接著,似有什么東西正在漩渦中掙扎,很快就會破繭而出。
柏彥鈞臉色大變,一改方才的冷靜自持,迅速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鋼筆甩向濃黑的漩渦,自己則大步流星向戚語走去。
戚語似乎感覺到些許異狀,正想轉頭查看,卻被柏彥鈞緊緊箍住肩膀,強硬地推出門外。
“怎么了?”戚語從昏暗的屋內被推到大太陽底下,眼睛有些不適應,瞇著眼回頭,視線卻被柏彥鈞擋得嚴嚴實實。
柏彥鈞忽然給了她一個好臉色,扯著嘴角笑得親切:“你的朋友似乎需要幫忙,不用管我,我自己隨便看看就好。”
“柏老師,你確定?”戚語不覺有些疑惑,本能地往藏書閣內望去,又被迅速挪動位置的柏彥鈞擋住視線。如此三番兩次,柏彥鈞再次出手,強行將她轉過身,向前推了幾步。
“去吧!”
算了,反正在戚語心里,柏彥鈞已經是個怪人了,不用她陪著正好。
她應了一聲,提起裙擺向蘇小蕾奔去,腳步帶著幾分輕快。
柏彥鈞等戚語走遠,又四下看了看,見大家都在荷塘邊看熱鬧,藏書閣這邊一個人都沒有,連忙關上了門。
那個異變的角落已經完全變了樣,濃黑的漩渦以最初扭曲的畫卷為中心,不斷向外擴張,幾乎半面墻都被牽連,形成了一個很大的黑洞。如果仔細看的話,黑洞外罩著一層細密的藍色光線,阻止著黑洞里掙扎越發嚴重的不明物體破墻而出。
“主人,咔咔快支持不住了。”一道機械音拉回柏彥鈞的注意力,只見黑洞邊的墻上正趴著一個小機器人,像蜘蛛俠一樣,吃力地拉扯著藍色光線。
柏彥鈞立刻上前幫忙,但還是晚了一步。
黑洞里不明物體的掙扎驟然加倍,藍色光線很快就被擊散,緊接著一個穿著白色圓領襕袍的男人從黑洞里跌了出來,手里還拿著一個酒壺。
柏彥鈞只需看一眼就知道,這是一個來自唐朝的古人。
“這......這是何處?你......你為何人?”男人跌坐在地上,醉醺醺的,還不忘小心翼翼將酒壺放下,先扶了扶頭上的帽子,又將酒壺寶貝地拿起來,攬在臂彎里,這才雙腿打著顫,哆哆嗦嗦站起來,謹慎地打量著屋內的環境,以及柏彥鈞怪異的裝扮。
他身后的墻上,小機器人見藍光屏障被破,三兩下跳到柏彥鈞肩頭坐下,歪頭看著這個來自異時空的男人,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甚至還翹起了二郎腿。
柏彥鈞上前一步擋住了男人繼續探究的視線,周身散發著強悍地氣勢,將他逼回黑洞前。
“先生酒醉,誤入禁地,在下現在便送先生回去。”柏彥鈞用唐朝的禮節向男人行了一禮,想禮貌地將他送走。
“禁......禁地?”男人看了看四周的畫,眼前又只有柏彥鈞一個人,膽子突然大了起來,完全忘記了害怕。“禁地竟然有如此多的畫作,我看是寶地吧!哈哈哈哈,無憾無憾!”
他說著竟打著酒嗝往另一邊完好的畫作移動,滿臉狂熱。
柏彥鈞皺了皺眉,不滿他的不配合。咔咔在他肩頭幸災樂禍:“主人,看不出來這人還是個畫癡,那句話怎么說來著?老鼠掉進米缸,樂不思蜀。”
柏彥鈞伸手一彈,將咔咔從他肩頭擊落,大步追上男人,一把將他扯了回來。
“放開,放開,我要好好欣賞。”
“先生,得罪了。”
柏彥鈞不由分說,拎起男人就要扔進黑洞里。
誰知這人竟有些武力,別看喝醉了酒,但反應還是非常迅速,身子一擰就脫離了柏彥鈞的控制。
“壞人,阻礙我看畫的......都是壞人!”男人原本喝了酒,雙眼就有些泛紅,此時紅血絲更盛,整個人猙獰起來。
他不想和柏彥鈞糾纏,急切地想要往畫作走去。
這一回柏彥鈞不再手下留情了,拖得時間越長,越容易被人發現,更何況,外面那么多人,處理起來麻煩。既然禮貌地請他走,他不走,那只好動用非常規手段了。
柏彥鈞抬起手,搭在男人肩頭,看似毫不費力,但男人的身體像是黏在了他的手上,再也沒法向前移動。
很快,柏彥鈞手一揮,男人整個身體臨空而起,直接向著黑洞飛了過去。
他拼了命地掙扎,形成了一些阻力,導致身體沒有完全飛入黑洞,一半在外一半隱在黑暗中,雙手還在不停向前伸展,似乎想要撲到那些古畫上。
可惜柏彥鈞不再給他任何機會,用手抵住男人的額頭,閉上了眼睛,手掌處泌出絲絲藍光,滲透進男人整個身體。
沒有人注意到藏書閣的異狀,如果有人朝這邊看一眼,便能發現整個藏書閣仿佛被籠罩在一層透明果凍中。
男人在藍光的作用下漸漸陷入沉睡,雙手終于垂下,不再掙扎,嘴還砸吧著,仿佛正做著一個美夢。
柏彥鈞將他的酒壺從地上撿了起來,塞在他衣襟處,慢慢將他推回黑洞之中。待他身影完全消失,這才雙手合十,激發出更大的藍光,將整個黑洞籠罩其中。
沒一會,藍光消失了,這一片又恢復如初,一幅幅畫卷完好地擺放在展示柜中,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咔咔又跳到了柏彥鈞的肩頭,一開口卻換了個萌萌的少年音:“主人,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還恰好被咱們碰上,看來母片的影響越來越大了。”
柏彥鈞沉默地思索著,忽然聽見荷塘邊傳來哄堂大笑的聲音,忍不住側過身,視線透過雕花窗的空隙,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渾身是戲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