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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武俠世界的長生者

2:吃席

“丁級下等”四個大字,出現(xiàn)在《武功奇術(shù)錄》上。

王隱很驚奇。

沒想到在這個鳥不拉屎的青陽鎮(zhèn),還能出現(xiàn)一本有明確品級的武學。

天下武功繁多,大多是不入流的,真正能有品級的,少之又少。

王隱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一本有品級的“長河掌”,感覺很驚喜。

就像一個人逛滿是假貨的古董園,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件真品。

還是免費的。

不要白不要。

收集了“長河掌”后,《武功奇術(shù)錄》也向王隱闡述了武功主人的生平。

從小到大,一幕幕往事,如走馬燈一般,浮現(xiàn)在王隱眼中。

徐長河,青陽鎮(zhèn)土生土長的武者,從小孤苦伶仃,在那兵荒馬亂的年月,家里人都被餓死,只剩他一個。

年幼的他,不得不獨自在外討生活。

他干過力工,當過衙役,縫過尸體,下過大獄,上山落過草,下海捕過魚。

一生也算是經(jīng)歷豐富了。

后來不知在哪頓悟,自創(chuàng)了一門掌法,以自己姓名,命名為“長河掌”。

自那之后,他苦修掌法,重返青陽鎮(zhèn),踢館打擂。

十幾場擂臺下來,他在青陽鎮(zhèn)打出了名聲,獲得了開館收徒的資格。

日進斗金。

生活富裕了,他便娶妻生子。

也不忘小時候的苦日子,經(jīng)常救濟窮苦百姓。

他樂善好施的名號,在青陽鎮(zhèn)無人不曉,是十里八鄉(xiāng)交相稱贊的大善人。

沒想到今日突遭橫禍,被踢館者活活打死。

死在了自家武館的門口。

以踢館而發(fā)跡,也因踢館而殞命,好似個輪回。

他曝尸于人來人往的大街中央,躺在王隱十米之外,死不瞑目。

一縷武者精魂,飄入王隱掌中,匯入《武功奇術(shù)錄》內(nèi),

才讓王隱收集了“長河掌”,知曉了生前事。

“丁級下等,上限不低,只可惜你沒能煉透。”

王隱感覺很可惜,從懷中抽出一條白布,扔向了徐長河。

一手巧勁,白布飛出,正正好好,蓋住了徐長河慘死的臉。

免得死后曝尸。

王隱回想起,《武功奇術(shù)錄》是他茍到一百歲生日之時,老天爺贈送的禮物。

此錄可接納死者精魂,探尋生前往事,收集獨門武功,破解詭怪奇術(shù)。

并且,它還會對所收集的武功奇術(shù),進行準確的評級。

大分“甲乙丙丁”四大類。

小分“上中下”三小級。

共十二品級。

長河掌,評級為丁級下等,屬于十二品級的最末位。

但在這樣一個小小的青陽鎮(zhèn),也實屬罕見了。

畢竟許多武者所修煉的武功,連最低品級也沒有,都是不入流的武功。

能被評級的武功,都是《武功奇術(shù)錄》看得上的武功,練好了都能讓修煉者獨霸一方。

品級越高,說明武功的上限越高,修煉者所能觸及的境界也就越高。

只可惜徐長河自創(chuàng)一門“丁級下等”的長河掌,他自己卻沒怎么煉明白。

浪費了“丁級下等”長河掌的品級。

“蒼蠅再小也是肉,閑來無事,練一練吧。”

王隱微微閉上雙眼,參悟長河掌的路數(shù),修煉這種掌法。

在他一千年歲月中,他不知練過多少蓋世武功,一品以上的也有涉及。

自創(chuàng)圣武三十六式之中,第一式就是一種掌法,喚作龍虎排云掌,位列一品之上,是江湖各大門派公認的超品武學。

這一本小小的十二品武學,王隱其實并不在意。

但他這個人有很強的收集癖,遇見一本武功,不練的話渾身難受,感覺身上有螞蟻在爬。

反正現(xiàn)在閑來無事,練練也無妨,全當是消磨時間了。

十息時間過后……

王隱微微睜開雙眼,感覺掌心溫熱,長河掌已經(jīng)修煉圓滿。

他卻有些失望:

‘沒什么新鮮的,像是其他高階掌法的低配版。應該不是徐長河獨創(chuàng)的掌法,是他東拼西湊的。’

天下掌法,說破天就那十幾個流派,王隱的一千年歲月中,已經(jīng)融會貫通了數(shù)百種高階掌法。

一通則百通,他修煉長河掌自然無比順暢。

徐長河或許再用五十年,才能抵達的圓滿境,王隱十息時間就已抵達。

只可惜十息時間過后,又是永恒的寂寞,快樂是一瞬間,空虛是永恒的。

王隱又進入了賢者時間。

他靜靜坐在原地,無聊的等待著,等待下一件趣事兒發(fā)生。

咚!咚!咚!咚……

忽然!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那長河武館傳來。

王隱抬眼一看,一道勁霸的身影,從那武館大門之中飛出!

一位年輕的黑衣武者,身輕如燕,落在了王隱面前,低頭去看地上尸體。

徐長河的尸體,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臉上蓋著白布,鮮血染紅了白布。

“沒錯!這老小子已經(jīng)死了!咱們?nèi)蝿胀瓿桑贍斨刂赜匈p!”

這位黑衣武者很興奮,更殺紅了眼,又向徐長河尸體猛踹一腳。

嘭!

一腳踹在徐長河尸體的腹部。

王隱明顯聽見了,這一腳至少踹斷了三根肋骨。

死了還要鞭尸?

什么仇什么怨啊。

王隱靜靜坐著,靜靜看這位黑衣武者鞭尸,神色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江湖恩怨,他已見過太多,早已麻木。

還在為江湖恩怨,而打打殺殺的武者,王隱也極為鄙視。

志向太低!

沒有遠大目標的武者,在他眼中猶如螻蟻,無需百年,三十年后便無人銘記。

“小子!這白布可是你蓋的?你好善的心啊!”

“你與這徐長河有何瓜葛?”

“給我說話!你是聾了,還是啞巴!”

黑衣武者名叫趙杰,他忽然指向王隱,詢問徐長河臉上的白布,是不是王隱蓋的。

趙杰以一手通背拳遠近聞名。

他五歲習武,專修拳法,十七歲外功煉體大成。

現(xiàn)年二十歲已經(jīng)踏入煉體頂點,距離外功轉(zhuǎn)內(nèi)功境,僅剩一步之遙。

這近十年以來,他四處比武,與無數(shù)名家老手交過手,已經(jīng)將通背拳練得出神入化。

自認為是年青一代之中,最具前途的天才型練武者,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必會內(nèi)功修成,踏入氣海境。

此時,趙杰的拳頭握的咯咯響,如果王隱真與徐長河有關(guān),他便會立刻出手斬草除根。

但王隱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臉上一副無辜的表情。

趙杰上下打量著王隱,發(fā)現(xiàn)王隱一身粗布麻衣,不像是練武者。

也不像是與地上的徐長河有某些瓜葛的人,可能只是個看熱鬧的路人甲。

這才稍稍放心。

呼!

這時,長河武館之中又掠出一人,喚做龍四,是親手打死徐長河的踢館者。

龍四出身低微,本事青陽鎮(zhèn)劉老爺家的一個家奴,后來不知怎么的,拜了一位神秘武師。

在那位神秘武師的教導下,龍四從無到有,二十歲才開始練武。

沒想到進境奇速,一年頂別人三十年功力,如今才二十一歲,便已經(jīng)修成蓋世武功。

拳、掌、腿、身法以及刀劍兵器,無一不通,算是全才。

他此行返回青陽鎮(zhèn)的目的,便是踢所有武師的館,被打死的徐長河只是第一個。

龍四望向黑衣武者趙杰,問道:“阿杰,怎么回事!誰給他蓋上白布的!?”

趙杰猛地搖了搖頭,說道:

“師兄,我也不知道,我剛來的時候,就看見這張白布,蓋在了徐長河身上。”

“奇怪,我們在這,誰敢給徐長河收尸?”

龍四很驚疑,環(huán)顧四周尋找。

這時,一直靜靜看戲的王隱,忽然伸手指向那位喚做阿杰的黑衣武者。

王隱說道:

“小兄弟,不是你剛剛拿出白布,蓋在這尸體上面的么?你怎么說謊?”

聽到這話,龍四瞬間怒目圓睜,盯著身旁的黑衣武者,質(zhì)問道:

“嗯?!阿杰!你為什么要替他收尸?!”

黑衣武者趙杰一臉懵逼,他不知道王隱為什么要出言誣陷自己。

他赫然伸手,怒指王隱,吼道:“你放屁!你給我老實說話!你為什么要誣陷我!”

王隱繼續(xù)裝作一副無辜的表情,說道:“我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我誣陷你干什么?”

聽聞此言,趙杰簡直一頭霧水,他實在不明白王隱為何誣陷他。

可王隱卻只是靜靜的看著趙杰與龍四,心中暗想:

‘打啊,打起來,打起來才有樂子看。’

他期待著這兩個武者能內(nèi)斗起來。

活了一千多年,什么快樂他都體驗過了,也逐漸麻木了。

唯有這挑撥離間、挑起爭端的樂子,他是永遠期待,永遠也不會感到無聊。

龍四與趙杰這兩個武者,在王隱眼中如螻蟻,親手殺了他們毫無樂趣。

讓他們互相謾罵、互相爭斗才最有趣。

果然,疑神疑鬼的龍四赫然伸手,抓住了趙杰的衣領(lǐng),厲聲質(zhì)問道:

“那家伙就是個平頭百姓,他根本沒必要說謊,你到底為什么給徐長河收尸?你覺得我下手太狠了?!”

“師兄,真不是我干的,我怎么知道那家伙嘴欠,非要來誣陷我!

要是我干的!我直接暴斃在這里!

媽的!你等我砍死那家伙再跟你解釋!”

趙杰猛地掙脫出來,“噌!”的一聲抽出腰間長刀,殺向王隱。

他恨得牙癢癢,根本不知道自己與王隱有什么仇怨,王隱要誣陷自己。

可他還未走出三步,就被王隱一個眼神所釋放的氣勁,“嘭!”的一聲擊中身體。

震得七竅流血!

“咚!”的一聲直挺挺倒在地上。

王隱赫然伸手,指向了那地上的趙杰尸體,故作驚異的說道:

“真是他干的!他遭天譴了!舉頭三尺有神明啊,誓可不能亂發(fā)!”

“???”

龍四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死死盯著七竅流血的趙杰。

龍四當然不相信什么舉頭三尺有神明,他明白趙杰是被某人氣勁震殺的!

而且那個人是個頂級高手!

釋放氣勁殺人之后,令別人根本感知不出位置所在。

想到這里,龍四渾身冷汗直流,一股極大的恐懼感,逐漸蔓延全身。

“走!”

龍四越想越后怕,立刻扛著小弟的尸體,如老鼠般逃離此地。

王隱依舊靜靜坐著,臉上沒有一絲波瀾,閉目養(yǎng)神,心想樂子結(jié)束了。

周圍也總算安靜了。

但這種安靜,也沒有持續(xù)太久,龍四走后,長河武館的人才敢來收尸。

“爹——!”

一聲哭喊,傳入王隱的耳中,令他猛地睜開雙眼,眉毛微動。

剛剛才安靜了下來,怎么又吵吵鬧鬧的?

王隱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那長河武館的人,終于來收尸了。

徐長河的女兒徐雨清,趴在其父尸體上痛哭流涕,哭的梨花帶雨。

王隱靜靜的看著,發(fā)現(xiàn)這個姑娘長得很好看。

彎彎的眉、明亮的眼,膚白如美玉,長發(fā)落雙肩。

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不染煙塵的美。

王隱忽然感覺,沒那么聒噪了。

畢竟就算活了一千年,他看見年輕漂亮的姑娘,還是會感覺心情愉悅的。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王隱靜靜的看著,看著徐雨清悲鳴,忽然覺得“哭喪”也那么有趣。

對于生老病死,他也早已看淡。

一千年歲月中,他送走了摯愛,送走了兒女,送走了結(jié)拜兄弟……

到最后只剩下他自己。

人生在世,無論是誰,到最后就只會剩下自己。

王隱早已習慣。

他就這樣靜靜看著,看著徐雨清為其父收尸,看著長河武館夜擺宴席。

王隱這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傍晚,太陽早已落山,黑暗籠罩大地。

他扛起“收徒”的木牌,準備找個客棧借宿一晚。

卻忽然看見徐雨清緩步走來,一身白衣,更加俏麗。

她面頰微紅,淚還未干,對王隱說道:

“下午,我看見你扔出一張白布。多謝你的好意,不嫌棄的話,今夜粗茶淡飯,也算我們的一片心意。”

聽到這話,王隱明白了,她是感謝自己下午的時候,扔出一張白布蓋在徐長河的身上。

防止她父親的尸體,曝尸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在這年月,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早已成了傳說中的故事。

誰不是人人自危?

誰不在明哲保身?

王隱敢扔出一張白布,蓋在徐長河的身上,已是最大的善舉。

徐雨清猜測,他恐怕鼓足了最大的勇氣。

所以,請他吃一頓飯,也是應該的,是最起碼的禮數(shù)。

正好,王隱還沒有飯轍,欣然接受,說道:“吃席么?吃席好啊,我們走吧。”

野火吹啊吹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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