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的庫房,是專門存放地方志以及案件卷宗的地方,最怕的就是不小心失火,將傳承近百年的地方志和案件卷宗都燒了。
也怕堆放案件卷宗以及地方志的木架倒塌,造成這些卷宗全都混在了一起,很難分辯。
所以庫房內的書架或者木箱選用的材質,都是極為堅硬難以腐爛并且很難被點燃的特殊木料。
這些特殊木料制成書架之后,存放在庫房里面一百多年了,與這間衙門一樣的古老。
從來也沒有著火,或者因為存放太久而腐爛。
可是現在,縣令爺雷統就眼睜睜的看見庫房里面的書箱木架們一個接著一個腐爛,并且腐爛的速度極快。
像是被推倒的骨牌一發不可收拾。
上一秒還完好無損的書箱木架,下一秒就腐爛成了脆弱的爛木頭。
腐爛的木頭自然無法再繼續支撐沉重的地方志和案件卷宗,它們“嘩啦”一聲全都隨著腐爛的木架倒了下來,一股腦全都堆在了地上。
記載了一百多年往事的地方志和案件卷宗,其數量極其繁多,全都雜亂無章的堆在地上,雷統十分無奈,要想分門別類再整理好可太難了。
咕嘰……
咕嘰……
就在這時,雷統忽然聽見一聲咀嚼的詭異聲音,從雜亂無章堆在地上的地方志與案件卷宗之中傳出。
像是有某個生物,正在吸食著什么。
并且,腐爛并沒有進一步的蔓延,而是控制在了那倒塌書架附近的一小片區域,大約是個直徑五六米的圓圈。
吸食的聲音也是從這個圓圈里面堆疊的地方志和案件卷宗之中傳出的,十分詭異,令人毛骨悚然。
“這到底怎么回事?”
雷統悄悄靠近那些堆疊的雜物,想要探尋究竟。
但他只向前挪動了五六步,就又忽然停在了原地,不敢再繼續上前。
因為他看見那個小圈區域中的地方志和案件卷宗,正在快速的腐爛。
鐵皮封面包裹、特制堅韌油紙制成的地方志和案件卷宗,具有極強的抗腐特性。
即使存在幾百年的時間,也不會像普通的紙質書籍一樣泛黃枯脆和一碰就碎。
但就是這種已經安然存放了一百多年的特制“書籍”,卻在那一個限制的小圈區域內,正在快速的腐爛。
腐爛成散發著惡臭的一堆看不清字紋的天書。
特制的堅韌油紙,被腐爛成了一頁頁蜷縮起來的惡臭“紙卷”。
鐵皮包裹的封面也已經銹跡斑斑,散發著鮮血一般的氣味,令人聞之作嘔。
與此同時,有一顆黑色的小人腦袋,從那一堆雜亂的“腐爛書籍”之中探出。
一雙綻放紅光的眼睛,在漆黑的庫房之中,像是兩個紅葡萄。
黑色的小人腦袋張開血盆大口,將這些腐爛的地方志和案件卷宗全都吞入口中,細細咀嚼然后才咽下肚子,像是在享受某種美味。
它正是自腐爛手錢福的焦尸之中,蛋碎而生的那只腐爛童子。
不久之前它殺光且吃光了整個西柳林鎮,填飽肚子之后離開了那里,尋找新的目標。
吃飽喝足之后,它現在想要的是“知識與見聞”,想了解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樣的。
于是它偷偷溜到了黑水縣的衙門,進入了庫房之中,想要吃光庫房里面記錄百年歷史的地方志和案件卷宗,吸收其中的內容。
這樣的話,它對黑水縣的風土人情和各方勢力會有一個大致的認識,才能以小見大,幫助它更好的理解自己降生的這個世界。
“這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猴子?哪有這種猴子?”
雷統死死盯著那個黑色的小人,瘦的像個猴子一樣,但看它渾身腐爛的模樣,肯定不是猴子。
雷統意識到事情不妙,連忙退了出來,站在王隱身旁,向門外大喊一聲:
“來人——!”
門外聽到縣令爺叫喊的那些捕快與兵卒,立刻持刀向這間庫房趕來。
王隱合上手中的地方志,也嗅到了一絲腐爛的臭氣。
這種腐爛的臭氣令他感覺十分熟悉,自己在西柳林鎮的時候,就曾經嗅到過這種味道。
那是一種獨特的臭味,專屬于腐爛手錢福的臭味,來自“腐爛”的味道。
但王隱明明記得,腐爛手錢福已經被自己用陰陽烈火掌活活燒死了,為何還會有這種腐爛的氣息?
難道這世界上,還有人掌握“腐爛”奇術?
這時,庫房的大門被嘭的一聲打開,衙門的捕快和兵卒們紛紛持刀趕來。
他們站在門口望著縣令雷統,問道:“老爺,您剛剛喊了我們么?”
可還未等雷統開口說話,那只躲在“書籍”堆下大快朵頤的腐爛童子,瞬間感受到了莫大的殺氣。
這種殺氣帶來的威脅,逼得它下意識選擇反攻。
咻——!
它瞬間跳起,沖向門口那些殺氣騰騰的捕快和兵卒,速度快若黑光!
捕快和兵卒們都沒看清那個黑不溜秋的東西,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就被腐爛童子撞上了身體。
他們的身體一接觸腐爛童子的瞬間,就開始快速的腐爛!
第一個捕快的身體瞬間腐爛成肉泥,被腐爛童子直接在胸膛撞出一個腐爛的大洞。
穿過第一個捕快的腐爛身體之后,腐爛童子又攻向了其余的捕快和兵卒。
他們看見第一個人如此詭異的死去,全都嚇得奮力揮舞手中的鋼刀,砍在腐爛童子的身上。
可腐爛童子被一刀砍成兩半,兩半的身體卻藕斷絲連,又能快速合二為一。
它沒有五臟六腑之類的要害之處,是純粹的黑色粘液組成的生物。
剩余的所有捕快和兵卒,全都被它輕易殺死,腐爛成滿地惡臭的污穢。
它蹲在地上,伸出枯瘦的雙手捧起這些污穢就往嘴里塞,像是在進食。
一邊進食,它一邊斜著抬頭望向王隱和雷統,用蹩腳的人類語言說道:
“我……怕……疼,你們……別……欺負我……”
雷統嚇得臉色鐵青,心想自己的手下被你殺光了,你反倒說是他們欺負你?
王隱上下打量著腐爛童子,覺得它與腐爛手錢福肯定存在著某種關聯。
他問道:“你是錢福的傳人?但你腐爛的程度,比錢福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