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局長張援朝頗為好奇地看了眼姜武,這人看著眼生,從來都沒在局里見過。
身旁一個警察立刻上前,在他耳旁解釋了一句,張援朝才知道姜武是今天剛來的實習法醫。
此時,在座的大概只有陳時詠明白夏衛國此舉的意圖。
“小姜,夏法醫讓你匯報,你就開始吧,別磨嘰了。”陳時詠語氣仍舊是有些冰冷。
“好。”姜武也不露怯,都是重生一回的人了,根本沒啥可怕的。
他拿起尸檢報告,當然是夏衛國審核修改過后的那一份,稍微組織語言,便開始進行尸檢匯報。
“根據今天上午埋尸案的尸檢,除了除頸部索溝外,全身未見其他致命性損傷,可排除機械性損傷致死的可能,毒化檢驗,未檢出常見毒物成分,可排除中毒死亡的可能。”
“我們分析認為,尸體雖因高度腐敗,尸體機械性窒息征象不典型,但仍可發現肺漿膜下有出血點,因此可判斷死者系被他人用繩索勒壓頸部致機械性窒息而死亡。”
“另外陰i道拭子檢查出精斑,現場勘查未見財物丟失,室內未翻動,尸體全身赤裸,可排除謀財的可能,應為強i奸殺人。”
這一份尸檢報告,基本上就是給此次案件定了性質,并且初步判斷為“強i奸殺人”。
看著姜武的淡定自若,沒有絲毫緊張,眾人心中對他的評價也高了一分。
一般剛來局里的年輕人,可沒這種從容。
只不過,根本沒有人覺得這份尸檢報告是姜武寫的,所有人都以為是夏衛國所寫,姜武只是照著念罷了。
張援朝聽完匯報,緩緩把視線從姜武身上挪開,“現場勘察和尸檢報告都已經出了,大家說說自己的意見吧,主要談一談案件的重點勘察方向在哪里?”
局里的刑警人手本就不多。
只有盡量縮小嫌疑人范圍,才能省事又省力的盡快破案。
陳時詠作為刑警隊的隊長,率先站起身,“張局,我先來吧。”
張援朝點了點頭。
陳時詠走到黑板前,將痕檢上午拍的四張照片,分別貼在黑板上。
“經過我們上午的勘察,尸體掩埋在死者居住的院內,說明兇手對其家相當熟悉,不擔心作案及掩埋尸體過程中其家人返回,提示嫌疑人對周邊環境有足夠的了解。”
說到這里,陳時詠稍稍一頓。
“但是也可以排除自家親人的可能性,因為其家院后側即是農田,沒有必要把尸體埋在自家院內,據此我推測犯罪嫌疑人為某女家熟識的近鄰。”
姜武在一旁豎起耳朵聽著。
對于案件分析,他還只是個小白。
陳隊長能從簡單的現場勘察中看出這些東西,真是厲害!
姜武還想查看一下陳時詠的屬性面板,發現居然查看不了。
系統只顯示陳時詠為高等級NPC。
“難道是等級差距太大?”
……
陳時詠說完以后,他身旁一個年輕的刑警也站了起來。
姜武今天上午在命案現場看見過,當時是他給眾人匯報案件經過。
“建軍,你有什么想法,快給大家說說。”局長張援朝對肖建軍笑了笑。
肖建軍點點頭,便開口道:“我在現場勘查時,發現死者屋內有洗澡用的水桶等,分析發案時間為死者洗澡時間,作案工具繩索經死者家屬辨認,系取自死者家內,這些說明罪犯殺人是臨時起意,性侵害是目的。”
張援朝聞言,皺了皺眉頭,“你們現在分析的內容,暫時只能將嫌疑人定為鄰居,可是死者所在的這個鎮可不小,她鄰居有很多戶,能不能進一步縮小排查范圍?”
其實,姜武很想說用精斑做DNA測定,然后讓所有鄰居查血比對就行了。
但是目前整個省內都沒有一家可以做DNA測定的,這個方法并不適合用在當前年代。
“如果沒有其他的想法,那就在死者家附近挨家按戶的排查吧。”張援朝心里嘆了口氣,又是一個工作量極為大的案子。
目前有用的線索并不是很多,只能用這種蠢點兒的辦法來偵查破案了。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夏衛國突然開口了。
“張局,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
正欲離開的張援朝立刻停下了腳步,好奇地看著夏衛國,“夏法醫,您說。”
會議室中,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夏衛國。
夏衛國清了清嗓子,環顧四周,才緩緩道:“今天我雖然沒親自去現場,但是下午我和小姜給尸體進行詳細的檢查,我發現尸體頸部的損傷為程度較輕的小面積表皮剝脫,勒頸用的繩索纏繞5圈,打結較松散,這就說明了一個問題。”
說到這兒,夏衛國停頓了一下,看了眼身旁的姜武。
姜武知道夏衛國這是在考驗,也是在提點他。
他的思維立刻在瘋狂運轉,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師傅,這是不是說明罪犯力量較小?”
夏衛國立刻露出了笑容,“對!”
身旁坐著的陳時詠也是一愣,脫口而出道:“如果是力量較小,那么就能縮小嫌疑人的年齡。能殺死成年女性,力量又不大,應該是個未成年的男性。”
夏衛國贊同地點點頭:“嗯,除了打結松散的問題,還有一點,就是剛才陳隊提到的嫌疑人埋尸坑挖的較淺,且是在受害人家較易發現地方。第一,這說明嫌疑人熟悉環境,了解一家人的作息,根本不怕死者家屬突然回家;第二,說明嫌疑人心智不成熟,結合從受害人陰i道內檢出精斑等分析,更加證明犯罪嫌疑人應為體力較小的男性。”
“根據以上綜合分析,我覺得犯罪嫌疑人為心智欠成熟,有較強的性沖動,體力較弱,對現場環境較熟悉的男性。偵查方向主要以周圍鄰居,并且是未成年男性,年齡大概在15歲左右。”
姜武聽完夏衛國的整個分析,內心震驚不已,居然直接把嫌疑人的年齡都說出來了。
簡短的分析當中,包含著法醫學、現場勘察、犯罪心理學等多方面的知識。
他這個師傅真是厲害!
這就是28級的主檢法醫嗎?
“太好了!”副局長張援朝聽到了夏衛國的分析,立刻笑了起來,“還是我們夏法醫功力高深,沒去現場,就能看出一二。”
說完這句句話,他轉頭看向陳時詠,“陳隊長,就按夏法醫的分析來查吧,盡快查到兇手!”
“收到!”陳時詠點點頭。
他對夏衛國的分析也是很信服的,這源于平時兩人在各種案件中的長期配合。
“老夏,這次多謝了。”陳時詠來到夏衛國面前,不過他臉上依舊沒有太多的笑容。
“抓到兇手,再來謝我吧。”夏衛國笑了笑。
會議結束,所有刑警隊隊員立刻行動了起來,前往死者家附近,排查15歲左右的未成年男性。
夏衛國對嫌疑人刻畫是否準確,這兩天應該就能見分曉了。
……
法醫辦公室。
姜武跟著夏衛國坐在辦公桌前。
“師傅,您也太厲害了吧。”姜武看著夏衛國,腦海里還浮現著剛才在會議室的那一幕,“不僅會法醫尸體解剖,還會現場勘察,把嫌疑人特點都推測了出來。”
夏衛國真的就像是個偵探一般,對整個案件抽絲剝繭,找到尋常人難以發現的證據。
“給我倒杯茶。”夏衛國笑了笑。
“好嘞。”姜武立刻泡好了兩杯茶。
夏衛國端起茶杯,將杯口的茶葉吹散,輕輕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看向眼前的姜武,“小姜,你覺得我們法醫是什么?”
姜武沒有猶豫,脫口而出道:“讓死者說真話,還原案件的真相。”
“怎么讓死者說真話?”夏衛國有道。
“尸檢。”姜武想了想。
夏衛國卻是搖搖頭,“這還不夠。”
“可我們基層公安法醫的不就是干解剖的嗎?”姜武疑惑地看向夏衛國。
夏衛國眼中閃爍著光芒,一字一句道:“真正的法醫,可不僅僅是尸體解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