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立于虛空。

他低頭俯視，入眼所至，塘下鎮滿目瘡痍，似乎是被海嘯山洪掃過，

但林西知道，這只不過是，兩位神靈的力量碰撞。

只是一擊就讓塘下鎮就像就經過一場慘烈的大地震。

房屋倒塌，道路斷裂，到處是殘垣斷壁。

“趙火呢，應該不會死了把？...”林西記得，他跟李五甲交手的時候，趙火好像還沒離開塘下鎮。

他神識掃過塘下鎮，感應到太虛秘境依然存在。

他便知道趙火應該還活著。

感應著太虛秘境的位置，林西神識掃過去，很快就發現了，被壓在房屋下，奄奄一息的趙火。

倒塌的土地廟前，林西身影閃爍，乾坤調轉，時空變換。

下一瞬，林西就出現在趙火受傷的位置。

像有趙火這種傷勢的凡人，塘下鎮不知幾何。

林西察覺到這一幕，眉頭緊皺。

神靈駐世，力量碰撞猶如天災，海嘯，地震一般的天地偉力。

哪怕只是余波掃過，對凡人來說也是滅頂之災。

不管林西，還是李五甲，他們都沒有刻意的去針對凡人。

但只是它們力量的逸散，就讓塘下鎮遭遇了滅頂之災。

林西不由得想到，“也許神靈在世，對此世的凡人并不一定是好事？”

“神靈有不朽偉力，可庇護一方。”

但林西穿越以來，見到的兩個神靈，貌似都沒有履行過神靈的職責。

靈玄子掌握神靈之力，享有供奉卻三百年不作為，把自己的搞得人心盡失。

最后，還喪心病狂的血祭自己的信眾眷屬。

而李五甲也還不了多少。

身為一地守護者，卻無視惡鬼為惡，甚至還在暗中推波助瀾，把塘下鎮的凡人個搞得人心惶惶。

坐等凡人陷入絕境，他在站出現，顯靈化解危機，大肆收斂香火信仰。

此世神靈跟林西所想大為不同。

“神靈享一地香火，受一方供奉，獲取力量，繼而庇護一方。”

他感覺，這個世界的神道貌似走偏了。

神靈只剩下力量，無半點堅守。

完全跟仙道沒有區別。

當然，林西只見過兩位神靈，還不能肯定，這方世界的神道真的走入了歧途。

林西手掌泛起亮光，對著昏迷的趙火輕輕一抹。

靈光浸入趙火的身體，修復他受損的軀體。

當然，這只是開始，靈光以林西為源頭，逐漸擴散，漸漸把整個塘下鎮籠罩在內。

原本在哀嚎的凡人發現他們身上的傷勢好，

昏迷的凡人在這股光芒的照耀下，蘇醒過來。

他們不解的看著籠罩在自己身上的光芒。

這是，“神跡！，”無數的凡人喃喃自語。

紛紛沖著李五甲廟宇的放下朝拜。

香火信仰猶如繁星，從每一個凡人頭頂浮現。

林西神靈之瞳看到這一幕，呼吸頓時急促。

塘下鎮凡人，哪怕經過兩場大變，人數依舊在一萬多人。

這短短一會誕生的香火信仰，石頭村數月之功。

“俗語有云，殺人放火金腰帶，不是沒有道理的。”

林西心中不斷感嘆。

可惜，這份香火信仰不屬于他，

這一刻凡人感激，信仰的源頭，是已經死去的李五甲。

李五甲已死，這些無主香火信仰逐漸會回歸本質，重新化作精神力。

對于陰魂來說，香火信仰散化的精神力是一頓美味大餐。

但對于神靈來說，這種極高質量的精神力，屬于使之無用，棄之可惜。

林西看著不斷浮現的香火信仰，嘆了口氣。

他想要收取這一會誕生的香火信仰，得等這些香火信仰變回精神力。

但精神力不像香火信仰凝聚，他是逸散在天地之間，非常分散。

而且，精神力，不單神靈能吸收，惡鬼冤魂也能以此為食。

凡人長期被精神力洗禮，也會變得頭腦聰慧，耳聰目明。

精神力有無數優點，但缺點也非常明顯。

他的誕生跟凡人的生活息息相關。

凡人只有經歷過喜怒哀樂悲，才會誕生熾烈的情緒。

這種熾烈的情緒，如果化作對神靈的渴求，那就是香火。

如果是對神靈的崇拜，那就是信仰。

如是其他愛恨情仇一類，也會誕生類似，祝福，詛咒，欲望，不屈意志的一類的效果。

因為愛而誕生的祝福，因為恨化作詛咒。

情是欲望的源頭，仇能點燃內心的焰火。

熊熊燃燒的焰火，能把仇人連同自己燃燒殆盡。

這并不是形容詞，而是在講述事實。

三魂七魄奧妙無窮，靈魂蘊含著世間最本源的力量。

凡人的精神匯聚在一個人身上，可能讓那人擁有神靈的偉力。

同樣，若是這份精神力化作怨恨，也能讓人永不超生

不朽仙人，盛極一時的王朝，同樣也無法抵抗這份詛咒。

所以，這個世間凡俗王朝，三百年便要經歷一次輪回。

精神力雖有種種好處，但缺點也顯而易見。

那就是不可控。

凡人多變，上一秒對你信任之極，下一刻也許就恨意滔天。

完全由凡人的主觀來決定。

林西扭頭，不再去看還在涌現的香火信仰。

“反正李五甲已死，再多的香火信仰，他都收不到了，”林西撇了撇嘴，這么想著滿腹怨念消散不少。

他撿起那個不知道被丟棄在哪里的計劃。

林西沒察覺到李五甲是幕后黑手之前，曾經考慮過，在塘下鎮謀取好處，散播信仰。

但這個打算，在察覺到李五甲在幕后主導者這一切的時候，就被他丟棄了。

有李五甲這個極為精明的人在，他的謀劃肯定會被李五甲破壞。

而且，就算謀劃成功，也未必能從塘下鎮得到多少好處。

能讓神靈心動的東西，只有兩樣，香火跟信仰。

李五甲活著，他幾乎不可能從塘下鎮竊取到香火信仰。

所以，林西才萌生了一個推廣太虛秘境，然后他收取費用的想法。

但很可惜，這個計劃進行到一半，他跟李五甲就談崩了。

而后，上演了，“太虛秘境推廣不利，我反手打死客戶的一幕。”

這屬實讓林西沒想到。

更讓他意外的是，李五甲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他還沒有法域的加成，李五甲在他手下只能堅持幾個回合。

但仔細想想，林西也明白了這其中緣由。

神靈雖然境界相同，都是仙道陽神的境界，神力多寡是類似藍條長短。

其實神靈之間也有高下之分。

那為什么李五甲在他手下堅持兩個回合。

這一切都是因為神通。

李五甲神通雖然十分高明，以天地雷霆之罰華做道兵，尋常神靈對上他，幾乎沒有勝算。

但李五甲遇上的偏偏是林西。

林西沒有這個世界的神道傳承，他參悟的神通，還有神力運用，都是仿前世的傳說而來。

以神力仿天地，化萬象，繼而造化萬物。

斡旋造化不拘于表象，林西一直在參悟神靈的本質，就是在領悟前世傳說中神通

他雖名為土地神，但更像是一位后天誕生的古神。

沒有事跡，沒有傳說，只是單憑凡人祭祀，凝聚了神位。

這與上古時代，先民祭祀山川胡泊，自然萬象，而后山川胡泊誕生神靈的經歷非常相似。

而李五甲就是一位很普通土地神。

生前一生戎馬，歷經百戰，追隨大周開國皇帝平定天下，不慎戰死、

李五甲本身的經歷就非常有傳奇性。

開國太祖平定天下，活著的得到了封賞，戰死也有感念，樹碑立傳冊封神位。

李五甲這土地神位就是如此而來。

這也是一種成神之道，生前的事跡化作傳說，成為死后封神的資糧。

這個世間大部分的神靈都是如此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