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除夕！

山城縣這邊不是吃年夜飯，而是年午飯，以往很熱鬧的劉家，今天卻格外的冷清，不僅僅是因為早上一開門就被人堵著要錢，更重要的是兒子現在還被關在看守所，沒有被放出來。

“孩他娘，時間不早了，把肉煮一煮，還得燒紙磕頭呢！”

坐在門檻上一直抱著煙袋抽個不停的劉國清，在聽到了村里有人放鞭炮聲以后，對著坐在椅子上連臉都沒洗的張翠英催促了一聲。

然而張翠英就像是失了魂一般，根本沒有搭理劉國清。見此，劉國清只能自己起身進了廚房。

大概半個小時左右，他就用托盤端著四個小碗，每個碗里都放著肉。

然后將碗放在供桌上面，接著洗手洗臉，換上一身干凈的衣服。

“老祖宗保佑，一定要保佑秀波能夠平平安安，千萬不能有事情?！?/p>

劉國清一邊對著供桌燒紙，一邊念叨著讓祖先保佑，然而就在他剛念叨了幾句以后，一直毫無反應的張翠英一下子站起身。

“保佑，保佑個屁，每年給你們燒紙燒香，到了關鍵時候屁用沒有?！?/p>

說著上前一把將供桌直接掀翻，整個人就如同瘋了一樣，嘴里還不斷的罵著，這可把劉國清給嚇壞了。

他也顧不得燒紙，沒辦法，供桌都被掀了，這會想燒也沒得燒了，所以他把手上的燒紙往一旁一丟，上前一把抱住張翠英。

“孩他娘，你這是干什么？”

哪怕劉國清抱著她，依舊沒能阻止張翠英的動作，無奈之下，劉國清只能放開張翠英，繞到張翠英前面，對著張翠英就是一巴掌。

這一下讓張翠英一下子清醒過了，僅僅呆滯了幾秒，隨后直接對著劉國清就開干了。

“劉國清，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p>

就這樣兩口子對著干了起來，噼里啪啦的把家里的東西全都掀了。

好在這時候村里家家都在放鞭炮，掩蓋住了劉家打架的聲音。

足足過去了有二十分鐘，兩個人這才停了下來，全都是坐在地上，劉國清的臉上全都被抓的痕跡，而張翠英除了臉上有一個巴掌印，頭發有點亂，其余并沒有看到有什么明顯的傷痕，這也是因為劉國清舍不得打她。

又過了將近二十分享，劉國清這才來到張翠英身旁，扶起坐在地上的張翠英說道：“我先去做飯，你把這邊收拾一下吧，不管怎么樣，年也得過呀！”

打了一架的張翠英，似乎也沒有清醒過了，沒有在鬧下去的意思。

就這樣，老兩口一人一個還沒蒸透的半冷饅頭，一份炒雞蛋，就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來。

然而吃到一半的時候，張翠英的眼淚就順著臉流了下來。

“也不知道秀波在里面有沒有吃的，有沒有挨打，會不會受委屈。可憐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沒在家過年，而且還是在看守所，都怪李軍，要不是李軍這個挨千刀的不愿意幫忙，秀波早就出來了，你說我這是造的什么孽，怎么就瞎了眼把女兒嫁給這樣的人?！?/p>

“啪”的一聲，劉國清把筷子使勁往桌上一拍：“行了，別說了，這事根本怪不了別人，要不是秀波自己不爭氣，怎么可能會發生這種事？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怪這個怪那個，要是現在把你放在李軍的位置上面，你會就這么輕易算了嗎？你也不想想，那是一萬六千塊，不是十六塊，整個縣城能有幾個萬元戶？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的算了?！?/p>

“可是？”張翠英還想要反駁，卻見劉國清直接站起身回了房間，不愿意再搭理張翠英，這下張翠英的眼淚再次出來了。

老劉家的事情沒人知道，而在張翠英口中挨千刀的李軍，這會帶著吃喝的東西來到了看守所看劉秀波。

本來劉秀華也想來，但是李軍沒有同意，他不希望自己的努力全都白費。

“劉秀波出來，有人看你了。”

蜷縮在角落里的劉秀波，聽到這話，黯淡無光的眼神有了一絲生氣。

“我能出去嗎？”

在看到李軍的時候，劉秀波并沒有像想象當中那樣哭哭啼啼，而是很認真的看著李軍問道。

本來李軍已經做好了劉秀波會哭著求他的準備，結果現在劉秀波的表現卻超出了他的想象。

“我給你帶了點牛肉和啤酒，啤酒可能拿不進去，肉應該沒問題，今天過年，你一個人在里面也照顧好自己?！?/p>

李軍沒有正面回復劉秀波的問話，而是舉了舉手上的包著的肉以及啤酒，對著劉秀波說道。

“姐夫，我是不是出不去了？”

劉秀波眼圈紅了，再次對著李軍問了一句，這次他帶上了稱呼，不是叫名字，而是叫姐夫。

這次李軍知道沒辦法再敷衍，而是看向他說道：“想出去也很簡單…”

“我沒錢，家里也沒錢，那一萬六不可能還的上?！?/p>

沒等李軍話說完，劉秀波就開口打斷了李軍的話，此刻的他臉上滿是落寞，落寞的同時也帶著后悔。

“這兩天在里面我想了很多，當初我拿著錢做生意就完全是被騙了，其實我知道，可是那群人我找不到了。”

說著眼淚順著眼角就出來了，他以前都是裝傻，明明知道自己被騙了，可是依舊是不承認，還把責任都推到劉秀華身上，覺得如果她要是當初重新嫁人，就再能拿到一份彩禮。

“我就是懦夫，我不敢承認錯誤，我不敢告訴家里我是被騙，所以我把責任都推到了我姐身上，嗚嗚……姐夫，要是我真的坐牢了，你一定要幫忙照顧一下我媽和我爹。

我知道，我媽一直都對你不好，她年紀大了，你別跟她一般見識，逢年過節給老兩口送點吃的就行了，就別他們錢了，給他們錢，他們也舍不得花，肯定都想著留給我。

另外跟我姐說，其實我媽很關心她的，雖然她嘴上一直罵我姐，但是我知道，她很關心我姐，之前我姐找不到，她就沒睡好過覺?！?/p>

說到這里，劉秀波似乎想到了什么，直接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這事就別跟我姐說了，就當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