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飛用一個大本子在寫小說,寫肖哥的故事,肖哥剛離婚換了老婆,原來那個沒給他一點家庭的溫暖,成天只知道打牌,孩子也是饑一頓餓一頓,肖哥跑車回來常常沒飯吃,還經常罵肖哥沒用,只知道掙兩個死工資。肖哥現在的老婆雖說是外地的,但有理發的手藝,開了個小理發店,對肖哥也是真愛,全心全意的。
小飛語重心長對我說:“火車司機非常辛苦的,班排什么時候就得出車,不管白天黑夜,一來一去,至少兩三天,火車頭上一呆呆好幾個小時,枯燥,緊張…回家沒溫暖,冷冰冰,真的讓人受不了的。”
我點著頭,手繼續往后翻著。
“后面全是詩,你還寫詩嗎?”
我搖頭,目光落在紙上,那里寫著?小飛的字歪扭得厲害,虧我辯出來了。
我用寂寞長劍
刺穿黑色的夜晚
會有一束光
剎那間將我緊緊裏住
陌生的玫瑰花
你怒放
沾滿愛的露汁
清醒
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好像有好幾年
我嘿嘿笑著,手指敲擊著字面,小飛窘了一下,無所謂地聳聳肩,說道:“集體活動,軍分區唱歌搞醉了,被他們硬拉出去的,感覺極差,至今還惡心。”
“不是要留給未來老婆嗎?”
“留不住的,不信你等著瞧,也別期望老婆會給你留了什么。”
第二天,小飛帶我出車,跑株洲北。
小飛跑的貨車,他說帶個人沒事,以為是實習生呢,有些老司機還帶貨回來呢。
小飛是副司機,正司機是個中年瘦子,他喝茶的保溫杯比熱水壺小不了多少,一路上,他說話多,喝水也多。
說來說去,全是他和他的女人們的故事,小飛偶爾搭腔,我完全是個沉默的聽客。
車經過站臺,我學他們樣站立,卻沒好意思像他們那樣揮一下手。
“伙計,下回要揮下手,那是手勢信號,正常通行。”
“小海,下次跟著作,不然站臺的人會懷疑我們搭客的。”
學了兩回,也熟悉了,過站沒多久,對講機響了,正司機用含混的語音溝通了幾句,斷了對講機,對小飛說:“準備,前方待避。”
車停了,正司機望見路邊山野有幾個姑娘在野菊花叢中拍照,嘖嘖嘖地說:“你們兩個小子艷福不淺,荒山野嶺還能碰見這種好事。”
“你不去?”
“和我女兒差不多大,你們去吧。”
秋高氣爽的天氣,陽光薄薄的,蠻舒服的。
爬下火車頭,我們向那伙年輕姑娘們走去,她們笑鬧著向我們走來。
“你們是火車司機嗎?”姑娘們齊聲問。
“我是。”小飛看著當中最好看的一個大聲答道。
“我不是。”
于是,他們笑著,一起從我身邊走過,走向了火車頭。
小飛被他們輪換著拍照,還拍合照,好開心的樣。
我裝作看風景,東張西望的,女孩叢中笑,我可作不到自然,何況,她們也沒邀請我。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的好快呀。”小飛笑容滿面地說。
火車已經開動了,小飛頭伸出,使勁朝她們揮手。
“高中生,好純潔的,特別仰慕我們火車司機,認為我們走南闖北,見識非凡。”
很少見小飛這么興奮的,女孩們早看不著身影了,他還在回味。
“都留了通信方式給我,交了筆友呢,小海,剛剛你該說自己是火車司機的,那樣,我們可以一起交筆友了。”
“不過小海,我只會給那個最漂亮的寫信回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