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兒進入我的生活之后,成了我生活的主線。
這樣敘述不對,生活的主線依然是吃喝拉撒睡,小人物總是在重復的日子里一天天變老。
那么,楊樹兒只是我平常生活里的閃光點,或許是記憶點,可以吹噓的點。
我在井下見過兩個礦工,一邊檢修礦軌,一邊吧唧著煙,嘴巴一個比一個能吹噓。
一個說:“我這一生最強的一天干過九次,每次都個把小時以上。”
另一個說:“我這輩子被九個女人死心塌地追過,九個都貌美如花。”
小海我同樣庸俗。但我不愛吹噓,楊樹兒的確死心塌地追過我,一天三次功課,她也是如展開的作業本那樣展開,任我書寫。
有時候,她也會以另外的姿態展示她的性別魅力。
我就是一頭愛好耕田的牛,她就是一塊腳會發軟的田。
不是我吹噓,當2004年7月,我們一到鎮遠,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一家旅館,洗澡,檢查功課。
這一程,跑得有些遠,我比較累,被她說了好久,才和她走上石板街。
一起吃了份貴州特色的鐵板燒豆腐,撒了魚腥草碎沫和紅辣椒粉的。
往那陡峭的山上走,她告訴我:“這些民居,講究個歪門斜道。”
略一觀察,確實。
貴州的夏天本身不怎么熱,鎮遠有河淌,更是涼爽。
站半山腰往下瞧,舞陽河與兩岸吊腳樓互襯,也還好看,也讓我一路的牢騷到此為止了。
“這是我們第十次約會,不能老呆床上,你會膩我的,我們應當多出來走走。”楊樹兒邊走邊說。
“別往上爬了,好累,到這剛剛好,風景也看到了。”我坐到路邊石頭上,點了根煙。
“第幾根了?一路抽八根了吧,小海,小心,這樣抽你會陽掉的。”楊樹兒開玩笑的說。
“陽掉就陽掉,那玩意我平時也不怎么用。”我說完,繼續抽煙。
“別啊,我不同意。”
晚上那條河被燈光飾粉,特別是住宿房間對面那青龍洞景點,被弄得光怪陸離的。
吹進來的風,涼涼的,她提醒我穿衣服,沒聽她的,趴在窗口抽煙,像欣賞風景一樣望著外面。
“漂流你不去,明天也不能賴床上。啍。”楊樹兒哼了一聲。
“去那個什么溪看看。”我隨口回道。
第二天,窗外下雨,我暗喜。
楊樹兒卻像真生氣了,她說:“大老遠跑來給你睡也睡了,還不能陪我看看風景啊。”
“下雨,沒傘呀。”
“我帶了的,本姑娘走遍神州大地,豈是沒點準備的。”楊樹兒說著從背包拿出一把灰色雨傘,得意地對我晃著。
雨中,我撐傘。
慢慢出了鎮,楊樹兒愛擺弄相機,拍山,拍民居的。
“好看嗎?喀斯特地貌。”
一座座小山拔地而起,山上似乎沒什么大樹,可是,我點頭,說好看。
“吊腳木樓,是苗民嗎?”
公路旁,有一片建在山坡的集居木樓,木房子于我,一點不稀奇,但我還是說好看。
“心不在焉的,我問是苗民嗎?”楊樹兒說。
“是吧,要不要我去問一下。”
楊樹兒特別能走,來去幾小時,我是腳板都痛了,她一點疲態沒有。
如果她不是我異地戀的女友,我就會稱呼她猛女了。
我當面這么叫過她,她格格笑過之后,一躍而起,將我撲倒,像位騎馬的女將軍那樣揮舞著無形的鞭子。
還一邊質問于我:“愛不愛,我這生猛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