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眼睛還是不舒服,有點疼,干澀澀的,沒有淚水。
往回開時,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口里叼叼:“開了車騙我來接,沒良心呢……”
心里是明白,無非吃個飯,問問情況,他們在市里拜訪一下有的人,就會去榕江工地。
到了饒家河工地宿舍,躺了一會,換上工裝,坐吊籠上特大橋橋面。
瞧見老周在抽煙,想到高飛特意說了,要我別管老周,這個高飛老家的老鄰居自己知道做份內(nèi)事的,我慢慢走過去,快到他面前,他丟了煙,準備拿焊槍干活。
我大聲說:“周二哥,請教你個問題。”
他看著我,接了我遞過去的煙,我也點了一根,抽了一口,緩緩的問:“洞庭湖的老麻雀是怎么死的?”
“我怎么知道怎么死的,莫名其妙。”他說完,吧了兩口煙。
我笑笑,又說:“過年前能全部干完嗎?”
“作夢,你瞧瞧你喊的綁扎小工??”老周說著,用下嘴唇示意我看那邊。
幾十米外,四個女工,正在風(fēng)中扎立筋,沒什么不妥呀,我回頭疑惑看了看老周。
“那個老林老婆磨洋工,抽三次煙了她還在原地方綁扎。你要管管呀。”老周說完,戴面罩干活。
我管個屁呀,高飛一個皮包公司,天南地北的攬活,有沒有技術(shù)力量也不管,這支東拼西湊的護欄隊伍,還是我托老林拼起來的。
我走過去,裝模作樣地,在林嫂旁邊站了站,她回頭,我才說:“林嫂,冷不冷?這么累的活,晚上叫林師傅別加班了。”
這個四川嫂子,臉被風(fēng)吹得紅撲撲的,發(fā)出了格格的笑聲。
我對老林還是倚重的,特意讓他和老婆睡一個宿舍。當(dāng)然,那個宿舍還有他們另外兩個四川老鄉(xiāng)。
晩上,宿舍。
縮被窩里,拿手機聊微信。
小勇,大勇,都在勸我明年還是回家找事干好,顧得到家。
結(jié)婚七年,有六年在外,年頭年尾見幾天,也確實不好,我心里也在打算了。
小衛(wèi)拉我進的同學(xué)群,看到那么多熟悉的名字,挺親切的。
也關(guān)注到了一些各人的狀態(tài)。
小杰弄教育,他說寫小說的可以寫寫教育里黑暗的一面。
吳老大在寧波,我說明年找他混,他如從前一樣認真,說了各個工種情況。
小建還是警察。我說做警察抓逃犯挺危險,他說已用不著親自去抓了。
大勇好像作領(lǐng)導(dǎo)了,一如從前般熱心。
木子,比以前更有名了,作了大老板。
還有許多其他同學(xué)。
某一個白天,小芬進群了。
原本歸于平靜的群,一下熱鬧了,軍軍要她發(fā)視頻,她就發(fā)了。
我也是不看白不看,嘖嘖嘖,不錯,真的是,好看的人長大了還是好看。
加了她好友,看空間,有些動態(tài)相片還看不了,也是遺憾。
k歌里有新發(fā)現(xiàn),竟有一首歌“小小的新娘花”,我沒太多顧忌,反復(fù)聽了幾天,再去聽時,沒了,刪了。
小芬退群的時刻,我立即察覺了,因為我正和小衛(wèi)在群里聊用望遠鏡偷看女生宿舍的事情,我聊得有點忘乎所以,盯著群頁呢,少了一人,一看,是小芬退了,是我粗俗不堪呀,嚇跑一個。
沒去追問原由,沒有私聊。
這個第一學(xué)期就喜歡過,暗戀過的女同學(xué),我還無法像老同學(xué)一般自然地與她聊過往。
十八歲不敢送的花
早已枯萎
只是
心中會有一塊靜地安放當(dāng)時的懵懂,就象那已逝的青春,也總會在心里有一定位置。
回首往昔,一切不再可能回到從前,一張張陌生又熟悉的臉孔,在腦海浮現(xiàn)。
我像寫交代材料一樣寫這些文字,往事片段式呈現(xiàn),更多的,已墜入無邊的遺忘之中。
看那過去,多少不堪,不過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現(xiàn)實一步步領(lǐng)我變成曾經(jīng)討厭的樣子。
回首陌然,碌碌無為。
我也終于和自己和解,不再自我折磨,淡入生活。
全書完
金竹山初稿成
2023年1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