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這位大宋官家臉上大喜，但又立刻覺得不妥，連忙按捺住情緒，故作鎮定地說道：“不知貴國有何要求？”
呵呵。
盡管這位大宋皇帝姿容氣貌不錯，可那卑屈的姿態和語氣，卻讓時立愛心下滿是嘲諷和輕蔑。
既然要議和，那就要提條件——
時立愛倒也干脆，直接獅子大開口。
第一，開城投降，稱臣獻表。
第二，將黃河以北之地割讓給大金……
第三，此次我金國大軍南下，皆因貴國背信棄義，擅自撕毀兩國之前的協定，并沒有按照協議內容獻出河北三鎮，因此此戰至斯，罪在貴國，需賠款……嗯，考慮到貴國年初已經有過一次賠款，財力上可能會有些難以為繼，我大金仁義，只需貴國賠款白銀百萬兩，黃金一千萬兩即可。
第四，為防大宋再次背信棄義，貴國需以趙佶、趙楷為質，隨我軍北歸！
第五，此番我軍北歸，沿途宋境州縣必須供給糧草……
第六，往后每年大宋需向大金納歲幣百萬匹絹，五十萬兩白銀……
第七……
看著這位金使在垂拱殿上洋洋灑灑地將議和條件說來，整個現場的大宋君臣直接無語了。
這特么臉是真的大……
開城投降，還稱臣獻表，別說主戰派了，就是議和派的莫儔、耿南仲也是不可能答應這樣的條件，真當我們不知道這兩天的戰況嗎？
等這位金使說完了所有條件，朝堂上的主戰派何栗立刻站了出來，冷然道：“足下請回吧，你剛剛所說的任何條件，莫說我大宋君臣，就是這城中的萬千百姓，也不可能答應此等喪權辱國的條款！”
“等等！”
吏部尚書莫儔站了出來，對時立愛坦言道：“貴國此議和條件未免欺人太甚，只這第一、二條，我朝便斷不可受，不若閣下說出真正的要求，量我大宋國之物力，結與貴國之歡心，如何？”
上面的趙桓聽到這句話時還沒什么感覺，邊上的何栗、李若水等幾位大臣卻霍然而起，瞪大了眼睛，滿是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這種話你也能說得出口？
什么叫做量我大宋國之物力，結與貴國之歡心？！
就是我們大宋愿意對貴國俯首稱臣，條件都好商量，但貴國也請念在我國一片赤誠下，也照顧照顧我們大宋的人力物力，不要竭澤而漁，還請提出適合的條款，我們必然鼎力配合……
“莫儔小兒！你，你……今日此言！將陛下置于何地？將大宋置于何地？將我大宋萬萬百姓置于何地？！”
何栗氣得嘴皮子直哆嗦，但從來沒罵過人的他，也就這樣了。
“何相公何出此言？我這是為了兩國能止戈修好、和平共處，更是為了天下百姓能安居樂業，免于戰爭下生靈涂炭考慮……”
莫儔義正言辭。
“你……”
這一刻，何栗真的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三佛涅槃了，知道你莫儔卑躬屈膝堅定議和，但如此不知羞恥、毫無底線，何栗等諸位主戰派大臣卻還是第一次見。
“唔……”
時立愛有些稀罕地打量了莫儔好一會兒，盡管年近五旬，但養尊處優下比看上去也就四旬出頭的樣子……
如果沒記錯，這位可是政和二年的狀元及第啊，可惜卻是如此一位卑躬屈膝、毫無節氣之人。
不過，也好。
時立愛轉念一想，若這樣的人能一直把持大宋的朝堂，甚至于幫助他掃清朝堂上的反對勢力與主戰派大臣——
如此，未來十年之內我大金南下，必然能減少非常多阻礙。
時立愛沉吟了一下，十分認真地看向了莫儔，深深一揖。
“久聞莫相公不愿兩國兵戎相見，一心為公，只愿天下百姓能安居樂業四海升平，今日得見，在下自愧不如也。”
“不敢當不敢當，某也是為了天下億兆生靈免著刀兵之禍而已。”
莫儔捋了捋胡須，一臉自得，總算有人能懂我了啊。
“那在下也愿為天下承平，出一份微薄之力……這議和條款的一二條，改為貴國昭告天下，向我大金投降，并稱臣獻表，內容便寫大宋皇帝身邊有小人作祟，拒不履行之前兩國協議，以至戰事發展至斯，我大軍南下，乃是為了清貴國之君側而來，如何？”
趙桓：“？？？”所以朕應該謝謝你們，是這個意思嗎？
主戰派大臣們：“？？？”
“這……”
莫儔眼前一亮，這借口找得非常闊以啊，在次捋了捋胡須，十分謹慎地問道：“不知貴國所說的小人是指……”
此言一出，現場的時立愛以及大宋的肱骨大臣們，忍不住齊齊看了這貨一眼。
Emmm……
莫儔：“？？？”
時立愛連忙說道：“那自然是阻礙我大金接受河北三鎮之人，與前幾日，損害我大金南下清君側義舉之人！”
“額……閣下說的可是鄆王？”莫儔十分上道。
“沒錯，正是此人！”
時立愛臉上滿是冷厲之色，“若貴國有誠意，破壞了你我兩國議和的鄆王趙楷必須為質！這一條乃是我大金與貴國議和的基礎，還請皇帝陛下與諸位慎重考慮……”
何栗搖了搖頭，已經徹底不想和這位金人使者說什么了，而剛剛還與時立愛侃侃而談、謙光自抑的莫儔在聽了這一條件后，也是滿臉尷尬，不由轉頭看向了上首位置的官家。
趙桓臉色很難看，這位金人使者所提的這個要求，是他絕對不可能接受的……
“使者可否換個要求……”
“不可能！”
時立愛斬釘截鐵，態度十分強硬，“這一條件是我大金與貴國一切和談的基礎，若連這么一個小小的條件也不能答應，那這和談……也便完全沒有必要進行了，請容外臣告辭！”
說著，他徑直站了起來，一副轉身要走的樣子。
“還請使者稍待片刻，此番和談朕也召見了鄆王，相比已經快到了……”
“也好……”
重新坐回到位置上的時立愛自信一笑，能見到鄆王趙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