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一走進來,樸凡就注意到了。因為在今天早些時候答應了蓋德的某個請求,所以從他取回顧安的原身骨架以后,就比較留心到訪藏書室的訪客了。
當看到夜精靈身軀做法師學徒打扮的眼生的亡靈后,樸凡很快就把眼前這個骷髏靈,與自己早些時候見過的人類亡靈顧安聯想到了一起,并且越看也越覺得二人氣息相似。
因此,他是帶著幾乎篤定的笑意,走到二人面前的。
略過曾有過一面之緣的聯盟名列前茅的潛行者,樸凡徑直問向他身旁的亡靈道:“你是蓋德接引的那個新生亡靈顧安嗎?”
顧安不覺得自己出名,但是她的名字又很難與神域上的人重名,況且這位老先生還特意加了“蓋德接引”的前綴。
“您認識我?”她的語氣好奇而收斂,身體微微往加百列身后靠攏。
“不,我們兩個現在才算認識,雖然我之前見到過你兩次。”
顧安點點頭:“我前幾天剛來過這里,不過我似乎沒有注意到您。”
“我給這里看大門,經常坐在服務臺后面那塊地兒,有時候幾天都不起來一下,你沒看到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要不是加百列才說了他打不過眼前這位老人的事實,顧安有可能還會相信他真是個普通的門衛大爺。
想不出對方打招呼的意圖,顧安干脆直接詢問:“請問,您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嗎?”
她不會認為堂堂一位高階前輩,會主動向她這樣的超級后輩問好,尤其在看到他與毛毛蟲老先生一模一樣的外貌后,顧安不得不多想。
她的緊繃,也無意識地傳染了站在一旁的加百列。
情緒感知本就敏銳的加百列,于是稍稍挪動腳尖,側身站在樸凡和顧安之間的位置。
兩人細微的動作變化,自然沒有瞞過樸凡的眼睛。
老先生不滿地指責加百列道:“我在跟我們術士界的小學徒說話,你一個物理系的杵這中間擋著干嘛?”
他當然不會指責顧安,只會怪加百列打擾了他們同族之間交流的氛圍,老先生就差把雙標兩個字別在自己腦門子上了。
若論種族陣營,顧安自然是該跟樸凡閣下的關系更近,但是論私交,她更相信在里外兩個世界都曾幫助過她的加百列。
“很抱歉,老先生,這其實是我的原因。我比較害怕跟陌生人說話,所以還請您見諒。”
這樣說著,顧安也沒有要推開加百列的意思。
這就讓某人很是得意地看了樸凡一眼,嘴里說起了風涼話:“哎呀,這跟法術系物理系的又有什么關系呢?人家只是不認識你,干嘛我身為她的保鏢,還不能湊近一點照看嗎?”
幾句話下來,加百列基本已經確信,樸凡閣下對顧安的態度里并不摻雜惡意,甚至這位老前輩還有意釋放出來一些好感。但是,他就是樂意杵在中間,不行嗎?尤其對方剛剛還故意給他穿小鞋!
雖然被回懟了一句,樸凡卻意外地又不氣了:“保鏢啊,那沒事了。不錯不錯,看來你行事還是比較謹慎的,雖然這邊已經有我了,但是你身邊也要有人跟著才保險。對了,來看看我用你原來的身體召喚的虛空惡魔,資質還真不錯,剛好我順便按照你的靈魂模樣,給它做個偽裝。”
本來他是準備明天去蓋德那里找顧安的,可巧人自己走過來了,事情進展也是順利地不行。
然而,這話顧安卻聽不懂了,因為蓋德還沒跟她說過已經委托樸凡處理巴普這件事。
樸凡一邊招呼顧安跟上,嘴里又道:“等處理完巴普,就讓我的虛空惡魔跟在你身邊,只要你不離開我太遠,它就不會自動回到我這兒來。”
樸凡已經在認真地在為顧安的將來打算了。
就連狀況外的顧安也感受到了這位老人家對她的關心,雖然一切看似是心血來潮,但對方卻又顯得很真誠。
“樸凡閣下?”剛才聽加百列是這么叫的,應該沒問題吧,顧安不確定道:“您說這邊有您是什么意思,還有處理巴普是指?”
樸凡驚訝道:“怎么,你自己不知道嗎?等等,你來這里難道不是來找我的嗎?”
顧安:當然不是,她剛才才問了對方是不是有事找她,況且在這之前她都不認識他啊……
可能是她的神情太明顯了,老人家清了清嗓子,背過手簡要地說明了下蓋德找他幫忙的事情,順便也問清了顧安的來意。
最后,隨口甩鍋道:“蓋德辦事也太不利索了,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不事先跟你打聲招呼呢,而且還沒有好好地把我介紹給你!這些筋肉派,真是越老越沒個樣兒。”
加百列在旁邊聽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筋肉派指的不會是全物理系職業者吧,這個地圖炮噴的,虧他也真敢說出口……
顧安卻沒辦法贊同老前輩對自己導師的置喙,但是也不好反駁,只能干笑著轉移話題。
“有您幫忙那真再好不過了!對了,您知道巴普他有一個類似分裂靈魂這樣的特性嗎?據說,在他瀕死時會觸發這項天賦,如果不連他分裂的靈魂也一起消滅的話,是殺不死巴普的。”顧安借機提示道。
加百列意外地挑了下眉毛,這個消息即使以他的閱歷,也聞所未聞。
所以,顧安這個才來到神域一周時間的初生亡靈,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更令他感到不可置信的是,顧安所說的這個信息,就連已經存活了三千多年的同為術士的樸凡也不知曉。
樸凡摸著胡須,眉頭緊鎖道:“哦?還有這么一種說法嗎?你從誰那里聽來的?”
靈魂特性是很私密的能力,這一點蓋德曾對顧安強調過,但是她也沒想到,巴普的個人特性竟然隱秘到幾乎無人知曉。
受此影響,顧安也不敢輕易告訴才見過一面的樸凡自己的能力了,雖然她不覺得【物質解析】有多值得別人防范。
她只好編了個旁人沒法查證的說辭:“……是我的契主通過某種途徑告訴我的,您知道我是有契主的。”
這理由聽上去要多假有多假,唯獨好在誰也不能證偽。
沒想到,樸凡卻想也不想就信了,顧安對此感到震驚和些許愧疚,只有加百列想都沒想就篤定這是顧安的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