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很快消散了，除了倒在地面上人群，其他什么東西也沒有留下來。
蓬松的褐色土壤托舉著人們衣物，蚯蚓活躍身體從頸后的縫隙離開，青草慢慢挺拔葉尖，其上是一張變形了的臉。
一些人處在人群的邊緣，沒有受到影響，所以能夠及時逃跑。
他們將消息帶到其他地方，將伊凡描述成比撒旦還要恐怖的魔鬼，一些暗中操縱的人變得心驚膽戰(zhàn)，下意識放棄了繼續(xù)針對道林家族的念頭。
羅伯斯庇爾不敢置信，但是他卻是沒有探查的勇氣，只得連忙喊來管家，讓他去通知其他合作者。
“才兩千多人。”
伊凡皺了皺眉頭：“也是。盧茲匹特堡畢竟只是一個邊境城市，人數(shù)本來就少。而且能夠聚集起來一起燒死巫師，也不可能是那些有正經(jīng)有工作的。”
“他們有些心理暗藏仇恨，有些則是想要渾水摸魚。”
“兩千多人差不多了。”
他思考了一會兒，便從醫(yī)院里搬出海量的銀線出來。
多虧大量的海外飛地被發(fā)現(xiàn)，白銀的價格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下跌。
到如今，同等體積的白銀甚至買不到同等大小的瓷器，許多國家已經(jīng)放棄了白銀作為貨幣使用，只是單純用來作為室內(nèi)的裝飾品。
紅衣主教的侄子就曾經(jīng)在巴姆城里建造了一件白銀房屋，一共只花費了七萬金郎不到，這還是他將室內(nèi)設(shè)計的費總通通計算其上。
至于銀線的制造就更簡單了。
目前的冶鐵工業(yè)雖然不發(fā)達，但是該有的都有。
而且銀的延展性極好，又不需要高爐煅燒，制作銀線的并不需要多高的技術(shù)。
伊凡在隔壁的城市買下了一個小型的金屬加工廠，專門用來幫自己制造實驗的設(shè)施設(shè)備。
大量工人加班加點的工作，只為了賺取一點金郎，在戰(zhàn)爭歲月，能有一份按時發(fā)工資的工作就算不錯了。
至此，人腦連接線便誕生了。
伊凡將用銀線飛入普通人的鼻孔里面，然后順著鼻孔一直戳到腦前葉的下端。如此一來，普通人的大腦就和【造夢者】有了聯(lián)系。
工作量很大，他一個人不可能完成。
于是伊凡便讓醫(yī)院里面所有的醫(yī)生、護士全都一起來。
有學藝不精的小護士詢問：“從鼻孔戳進去，會不會把人戳死啊。”
正常情況下鼻腔與顱腔不通。鼻腔的頂部與容納大腦的顱腔隔著一層薄薄的骨質(zhì)。
在顱底骨折時常常會同時發(fā)生損傷，導致顱腔與鼻腔相通，此種情況下，腦周圍的腦脊液就會通過鼻腔漏出。
佟妮婭搖了搖頭：“一般來說不會，但是如果手法極為粗糙的話，肯定會對人腦造成極大的傷害。伊凡大人的銀線最末端都是特質(zhì)的，比起一般的銀線要堅固許多。”
“你們仔細看著，貼著鼻孔的最上面開始。”
佟妮婭不愧是茉莉最出色的學生，手法嫻熟、而且沒有多余的動作，僅僅是輕輕地往里面一戳，那根銀線便已經(jīng)連接到人的大腦里了。
“戳的時候，一定要將頭部平放。”
“還有小心異物堵塞，千萬不能用力過猛。”
伊凡并不在乎她們的行為會不會讓這些人受傷，他只會在乎時間和效率，所以當他看到了這些工作的人里面并沒有茉莉，就第一時間詢問起來：“茉莉去哪兒了，有她的話速度會更快。”
茉莉和麗莎很早就就加入了醫(yī)院了。
她們都有配合伊凡做手術(shù)、解剖尸體的經(jīng)驗。
比起這些稚嫩的娃娃，茉莉的能力明顯更強，普通護士用連接大腦需要半分鐘左右，而茉莉可能只需要幾秒。
“她感覺有些不太舒服，所以就先去休息了。”
佟妮婭遲疑了一下，回復道：“聽說她母親之前找過您。”
“一切無聊的事情罷了。”
伊凡擺了擺手，發(fā)出指令：“快點做事。”
卡門西塔之前一直呆在醫(yī)院，等到人群出來之后她也跑到伊凡的身邊，這個女人滿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姿態(tài)，胸脯幾乎都要貼到他的身上了。
“就是，就是，巫師大人，您終于把這些亂民處理了。要知道前幾天我呆在馬戲團那邊還很害怕呢，生怕有些拿著火把沖過來。”
“你們的槍是吃白飯的？”
“他們畢竟人多嘛，我們匪手幫之前已經(jīng)清理過一部分人手了，要是再減少一些人，恐怕就沒有辦法為您服務(wù)了。”
卡門西塔魅惑地舔了舔嘴唇：“您看這些人還需要工作一段時間，我看不如先找個地方好好放松一下，等過一會兒再出來怎么樣？”
伊凡沒有理她，依舊看著其他人操作。
卡門是有丈夫的。
他的丈夫就是唐·塞拉，那個愛她愛得發(fā)狂的頭號白癡。
不過這一點，伊凡和卡門都沒有在意。
卡門是一個追求自由的吉普賽女郎，她擁有許多的丈夫，每一位與之歡好的時間都不會超過六個月，而伊凡只把他們當做自己的工具，是用一批換一批的機器。
大概過了兩個多小時，護士總算完成了工作，她們的臉上都是汗，衣服緊貼著身子。
佟妮婭有些擔憂地看著小面的居民，她已經(jīng)盡量減少這些人受到的傷害了，但是伊凡大人到底準備做什么，她卻還不清楚。
不過，佟妮婭知道茉莉是因為知道一點其他消息才暫時離開的。
這讓她心里有了一些不好的聯(lián)想。
或許從孤兒院來到這里完全是個錯誤。
“不用擔心，馬戲團的貨物。”
“匪手幫的已經(jīng)將它們關(guān)到籠子里運到其他地方了。”
“我可不像這些無知的少女...”
“夠了！”
伊凡打斷她，他已經(jīng)看到了所有的銀線連接到位了。
卡門立刻閉嘴，默默地站在男人的后面。
她乖巧的樣子簡直看不來曾經(jīng)想要拉攏伊凡，還和匪手幫的眾人一起發(fā)出口頭威脅，許是流浪民族的鼎性之中也帶有一絲的慕強心理。
巨大的【造夢者】出現(xiàn)在身后。
布斯巴頓醫(yī)院大門差點沒能讓其平穩(wěn)通過。
和之前相比，這頭超級大腦變得更加巨大，需要用好幾塊半噸重的玻璃，以及包裹著鐵皮的結(jié)實木車一起運送——有機關(guān)人力來運送的，畢竟僅憑借伊凡的靈魂體發(fā)力也是一件費力的事。
玻璃厚度一旦增加，透光率就變得糟糕起來。
普通人只能看到里面充斥粉色組織，具體是什么看不出來。
小護士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龐然大物，她們紛紛驚叫起來，交頭接耳地談?wù)摬Ａ淅锩婢烤故鞘裁础?/p>
佟妮婭看著銀線聚集在一起，最后流通到玻璃箱里面地巨大粉色肉塊上，她心里好像突然壓了塊快重物，手指竟然情不自禁地握了起來。
這個姑娘頭發(fā)不是金色，眼睛卻是藍色。
和傳統(tǒng)的金發(fā)女郎相比，她的皮膚更加細膩，臉部線條也更加柔和。
許多過來看病、付得起錢的病人都愿意在治病的時候，看著這個漂亮小姑娘忙前忙后，為醫(yī)院做事的建筑工人還將佟妮婭奉為布斯巴頓醫(yī)院最漂亮的護士。
當然，現(xiàn)在該說魅魔了。
佟妮婭自我諷刺，等到今天過后，她們就真成了魔鬼的幫兇了。
借助銀線，伊凡進入了幻境。
并且將所有的聯(lián)通者的精神體一同拉入【造夢者】。
“怎么回事，這里是天堂嗎？”
“我記得我們正在捉拿那個巫師，后來發(fā)生了什么？”
“吉米，你也在這里。”
“太好了，至少我們還能見面。”
伊凡將這些精神體分類放好，用管子全部吸收到各個地方，那里全部安排好了機械男、黑影幻像，以及一些后來制造傳來的夢魘。
這些東西會激發(fā)精神體的恐懼，讓他們的情緒和本體須趨于一致。
然后身為幻境主人的他就能撕毀這些精神體，并且借助精神體和本體靈魂的聯(lián)系，制造靈體感知誤差從居民的本體之中直接吸取精神力。
他們靈魂會誤以為精神體需要維持，然后不斷輸送精神力。
而且因為化身和本體的情緒一致。
所以靈魂無法判斷哪一個才是主體，失去跳閘機制。
而要想化解這一陰謀，除非讓居民的主體和他們的精神體情緒不在同步，而這一點是不可能的。
在外界，他們的身體有【地獄蘑菇】影響，無時無刻都在做噩夢；而幻境內(nèi)部則遭受伊凡控制，他會不斷創(chuàng)造怪物恐嚇居民，讓他們誤以為來到地獄。
“救命吶！”
“這些沒有臉的家伙，也是食尸鬼。”
“天吶，他們在吃人。”
無論是卡門西塔，還是醫(yī)院內(nèi)部的護士，她們都無比驚奇地看到那塊存放玻璃箱內(nèi)部的粉紅色肉塊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增殖，很快就擴散出去了，竟然變得有三倍大小。
而伊凡也進入了超我狀態(tài)，借助幻境吸收其他人的精神力。
一名護士驚聲連連，她們發(fā)現(xiàn)有些居民的鼻子里面居然冒出了粉紅色的液體，而且越冒越多。
粉色的液體帶著透明的鼻涕，就像是汛期暴漲的河流，一瞬加沖垮了河堤。
要是有人扶起這位居民，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頭顱里面只剩下來細胞分解留下來的化合物。
要是用手指敲響額頭，還會發(fā)出清脆的空骨聲。
他們的精神力被過度攝取，大腦已經(jīng)融化了。
佟妮婭急忙查看他的生理狀態(tài)，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失去了心跳。
“他死了。”
女孩大聲叫嚷：“你們看看其他人有沒有事？”
護士們?nèi)鐗舫跣眩娂婞c頭：“我這就去。”
“不好了，這個鼻子里面也在冒粉色液體。”
“這邊也有。”
“還有這里也是。”
“他們的心臟全都停下了，眼球都陷下去了。”
佟妮婭咬咬牙：“只要插入銀線就一定會死，難不成伊凡大人您要將這些冒犯者全都處死了嗎？我終于知道茉莉老師為什么要躲起來了，她知道自己沒有辦法阻止，所以只能讓自己不去看。”
“不行，這樣不行。”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人死掉，他們其中也有好人。”
女孩握住拳頭，那蒼白的手線條異常分明，手指末端居然有血液流出。
她忽然抬起頭：“我說，把線拔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