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明主任，鋼廠那邊打電話來催我們發貨了。”徐靈放下手中的座機回頭對剛剛從車間回來的王亞明說道。王亞明點點頭，“你跟他們解釋了嗎？”
“恩，說過了。說是設備故障暫時發不了。讓他們在等等。不過對方語氣不太好！”徐靈的語氣有些低沉的說道。王亞明看著徐靈，也就比自己家的丫頭大不了幾歲的樣子，“怎么？對方罵你了。”
“沒有。”嘴里說著沒有，不過眼里的水分還是能讓人看到的。
“沒事，被人說重話是經常的事情，我也經常遇到。再有電話，你把它交給我，這里面的場面你沒遇見過很正常，不要往心里去。你可以把對方當成各種奇怪的動物，就當跟一群牲畜在打交道吧！”王亞明的話把徐靈逗的咯咯笑了起來。
正笑著電話又響了起來，徐靈看看王亞明，王亞明伸手擺手表示自己接，然后伸出手按下免提鍵，還沒等說話。對方的語氣就有些調侃意味的傳來。“小美女，怎么還沒給哥哥送貨來，你究竟想不想干了。要是還沒有送來，不如晚上和哥哥一起吃個飯，順便看看電影談談理想，哥可是很會安慰你寂寞的心靈的。哥可是馬上要當科長的人，以后你們廠倒閉了，不如讓哥安排你到我的懷中來，怎么樣？”
“你是哪位！”王亞明沉聲問道。聽到變成了男人的聲音對方顯然有些錯愕，“呃！…。。我這是采購科。你是哪位？”
“采購科？我記得采購科的科長不是徐亮嗎？什么時候換人了。你是哪位科長啊！”
“啊！沒…沒有換。我們徐科長出去了，我是……？”還沒等對方說完，王亞明搶先說道：
“我不管你是誰！告訴你們徐科長，有事情自己打電話過來，還有我們廠既不會倒閉，也不會有和你這種貨色吃飯的興趣。鋼廠真是敗了，什么阿貓阿狗的人都能混進來。”
“你！……”
“啪”王亞明把電話撂了。
“看到了嗎？不要把對方當人看，否則自己就里外不是的被人欺負了。對方現在是欠我們的錢還有求于我們的，把姿態放高點，他們才能尊重你！不是所有時候顧客都是上帝，大部分時間屁都不是。”王亞明對旁邊笑著的徐靈說道。
徐靈伸出大拇指表示佩服。“等下他還得打來，而且還是正主！”正說著電話果然響起了。依然是免提的打開，這次對方顯然是換人了。
“喂，亞明啊！我們可很長時間沒見了。”聲音溫厚寬和，讓人聽起來就很舒服。
“老徐，呵呵，是很長時間沒見了。怎么找到接班人了！找你現在都這么費勁了嗎？什么時候退下來的，過來我們一起喝喝酒。”王亞明語中帶著刺的說道。
對面的徐科長被王亞明噎了一下，瞥眼看了躲在一邊掃地的小職員。“好你個老王，誠心氣我是不是。我才五十多，離退休還遠著呢？怎么想請我喝酒就一定要等我退休嗎？你不會窮的只剩下發退休金的時候才會買酒吧！”
“哈哈哈，沒辦法，我這小家小業的跟你這大國企可沒法比。聽說你們現在盤條（鋼筋）又漲價了。行，看樣子你這家伙年底獎金又少不了了。什么時候讓我去打打土豪啊！”
“想打我主意可以，先把貨給我發來。當初你跟我簽合同的時候可是你親口說保證隨時供貨，怎么現在變成私企就變卦了。是不是你們老板想撕毀合同啊！”
“啊喲！那可沒有的事。撕毀合同的賠償金太大，我們老板可賠不起。哎呀！實在是廠里機器出了問題，這不是研發新產品，我們這工人沒掌握好，把機器弄壞了。所以一時間送不過來。”
“呵，你們廠那破機器，除了做些冰塊還能做什么新產品。再說機器壞了，你們不是還有庫存嗎？”
“冷庫停電！”
“放屁，你們廠的電都是我們鋼廠提供的，停不停電我們會不知道。說吧！到底想干嘛！再不給供貨我們就換人了。”
“行啊！換唄！不過換之前是不是把之前欠我們的貨款結一下，我估計大概累積一下也就幾百萬吧！反正你們也不差錢！”
“呵，原來是這個事啊！你們廠不是轉制了嗎？怎么還打起以前的債務的主意了。”
“轉制是轉制，不等于債消啊！我們老板買下廠子的同時也是買下了債務的，怎么能不要呢？怎么樣是不是給我們結算一下。”
“沒錢！我這只是負責采購，錢都是中央財務管著的。要錢你可是找錯了地方了。”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算了。等我機器好了，我在給你送貨吧！”
“你就不怕我換人。”
“怕！不過你們廠欠我們廠錢的事情全市都知道，連咱們這么好的關系都要不回錢，你覺得會有那個冤大頭會等著被你們坑呢？”王亞明破罐破摔的耍無賴道。對方顯然是被氣的不行，不過還是無法反駁。
再說換個廠商顯然也不是他一個采購科的科長能決定的，不過若是對方無法及時的送到，但責任的也是他。
“老王，咱們多年的交情，互相都熟悉。我要不來錢你也應該知道，不是我不想給你，但是你這么一來我很難做的。”聽到對方語氣放軟，王亞明對著徐靈笑笑，表示對方也就這德行，差不多到火候了。
“行啦！知道你這家伙日子不好過，一個小職員都比你有脾氣，你還是多注意自己的位置吧！我這邊機器確實壞了，你那不是還有我上回送到存貨嗎？你放心，我一定在你那邊消耗完之前送到的。”
“那還差不多。等改天我請你吃飯。”
“行，放心。宰你我絕對不會客氣的。哦！對了，我們老板等下會去你那，找你們領導要錢。回頭你幫著引薦一下。”
“這個……你們老板能行？？？”
“能不能行我也不知道，不過總是要去看看。現在可不是以前了，私有廠子哪里喂得飽你們的大胃口。怎么？別告訴我這一點小事你都不愿意幫忙？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不過我這機器修起來可就費勁了。”
“少威脅我。行，只要你們老板敢來，我就敢陪著他走一趟。”
“那好，知道你有事情忙？咱們回頭見！”王亞明撂下電話，對徐靈說：“看到沒！軟的怕硬的。凡是打電話催貨的都是欠我們錢的。你就這么對付，不要怕談崩，對方比我們害怕。就按照我這個套路走，就算要不來錢，也能吃住他們，還能給小陸他們鋪開一條路。”聽到如此還能幫陸游，徐靈咬咬牙點頭“嗯”了一聲，冷靜的接起其他的電話來。
這廂邊王亞明撂了電話，鋼廠的徐科長則是滿肚子的火氣無處發，看來一眼還在那里一下一下掃著本就干凈的地面的職員更是火冒三丈，“小陸啊！你過來一下。”
“哎！科長。”聽到科長叫自己，掃地的人放下掃把來到了科長面前。
“小陸，你分來我們這一年多了。表現一直很不錯。不過年輕人不能總在一個崗位呆著，要學會鍛煉和歷練自己。等下你去和人事部做個交接，然后下到戰斗一線去鍛煉一下吧！年輕人好好干！那里可是最容易出勞動模范和成績的地方。”
不理會已經呆立一邊傻掉的家伙，徐科長巡視了周邊老實工作的人員后，邁步離開了辦公室。他還得去和上面領導匯報一下，雖然不是個大事，但是多請示多匯報還是能有效溝通與上級關系的必要手段，更何況答應了王亞明幫助其老板一把。即使王亞明依然那么不是東西，但是既然答應了他也不好食言的，何況在他看來就是其來了也沒有用，自己的大老板也是很鐵的公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