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超風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若非黃藥師在側，沈誠說不得就要答應了，不過黃藥師至今一言未發，他也不敢瞎做主。

果然，沈誠還未搭話，一道青影閃過，梅超風手中的經書便沒了蹤影。

“是誰？”梅超風心下愕然，她連一絲響動都沒聽到，經書就被人奪了去，此人武功之高，是她生平前所未見。

黃老邪終于開口。

“剛剛那糟老頭子咒我死了，你居然真的哭的傷心，可見你心中還是有我這個師父的吧！”

聞聽此聲，梅超風撲通一下跪了下去，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膝行而去，叫到：“師父，師父！”

黃蓉聞言一愣，轉頭呆呆望著那個青衣人。黃老邪帶著人皮面具，一臉死灰，臉皮皺巴巴的如同死人一般，黃蓉見了頓時失身驚叫：“爹爹！爹爹你的臉……怎么變成了這個樣子？”說罷，松開郭靖，撲了過去。

郭靖剛聽得柯鎮惡的要求，正為難，忽然聽到梅超風提起沈誠，頓時想起當日在大興府，沈誠一瓶藥劑下去，丘處機身上的劍傷頓時紛紛止血，有了回春的跡象，王處一喝了那藥劑之后，蒼白的臉上頓時有了血色。

當下，郭靖便將陸乘風所贈的九花玉露丸塞了一粒進柯鎮惡口中，對著眾師父道了句：“諸位師父還請盡力護住大師傅心脈，興許……興許還有辦法。”

說罷，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郭靖徑直沖向沈誠，二話不說便跪下，哐哐兩個響頭，直磕的額角鮮血直流。

“沈大哥，你有辦法吧？你定有辦法！還請救救大師傅！”

沈誠幾時見過這種陣仗？人都快看傻了。當下也不敢遲疑，掏出瓶萬能傷藥便遞給郭靖道：“去試試吧！”

眼見著郭靖沖回去將藥劑灌到柯鎮惡口中，這才來得及對他高聲喊道：“賢弟，這藥有沒有作用還兩說，別抱太大期待。”

口中隨是如此說，但沈誠心里大致是有個譜的。他倒是沒想到柯鎮惡與梅超風一接觸便受了這么重的傷，更何況他也不是啥圣人，沒必要上趕著救死扶傷，又沒啥好處。

既然已經轉變了心態，沈誠便不再害怕改變原作劇情了。柯鎮惡死不死與沈誠關系不大，又不是他殺的。只不過他倒是沒想到郭靖這么憨，跑過來給自己磕頭。真不知道他到底算聰明還是傻。

也罷，左右不過一瓶藥的事兒。說起來王處一收自己為徒教自己全真內功，還是郭靖搭的線。給瓶傷藥就當報恩了，真要沒起作用，他也不背鍋。

朱聰等人眼睜睜的看著郭靖風馳電掣般的從沈誠這兒討回一瓶不知名藥劑便往柯鎮惡嘴里灌，想要阻止卻也不敢開口。死蝙蝠當活蝙蝠醫，總要試試。他們都當今天的遭遇都是沈誠針對他們布的局，對沈誠的憤恨之情不比梅超風少多少。

不過好在郭靖心知肚明，知道這一切并非沈誠安排。

說起來郭靖和楊康也算是指腹為婚的結義兄弟，叔父有言在前，又有丘處機佐證，做不得假的。即便梅超風不來救，他與黃蓉也會想辦法救下楊康，并讓他改邪歸正。只是在此之前得讓他吃點苦頭。

藥劑入喉，柯鎮惡只感覺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從傷痛處涌出，頓時呼吸也順暢了許多。更令人驚訝的是，那暖流不僅僅在心脈與斷裂的肋骨間打轉，還有一股上行直沖腦門。

撕裂般的痛楚從雙目處傳來，這般痛苦，柯鎮惡只在當年雙眼剛瞎的時候感受過，當下忍不住捂著眼痛苦的高聲呻吟。

黑褐色的污血順著雙手間的縫隙流淌而下，韓寶駒見了還道柯鎮惡是七竅流血，當下便要找沈誠拼命。

“小賊，你使的什么毒藥，快把解藥交出來！”

若非朱聰抱得緊，韓寶駒就要沖過來和沈誠一決生死了。沈誠倒也不怕，若是他真沖過來，說不得還能拿個馬王神鞭之類的武學。

救人解鎖不了打賞權限，但打人可以啊！

“哼哼，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含笑半步癲聽過沒有？服食此毒后，不可行走不可展露笑容，如若不然，哼哼……”

見韓寶駒狗咬呂洞賓，沈誠也懶得解釋。若是能激怒江南七怪攻來那自然是最好，當日七人圍攻梅超風打不贏，如今少了張阿生和柯鎮惡，又要著人照看柯鎮惡，真正能攻來的不足四人。況且也不見得所有人都如韓寶駒一般沒眼色。

在場諸人皆未聽過含笑半步癲的名頭，但見沈誠說的篤定，只當自己見識淺薄，心道此人好生惡毒，柯鎮惡已然受此重傷，居然還喂他吃毒。

“這賊子端的是心腸歹毒！今日你我六人左右不過是個死字，但我必叫這小賊吃點苦頭方能解我心頭之恨。二哥，你莫攔著我。”

“來啊你個矮胖子，咱們單挑，誰叫人誰是孫子！”沈誠繼續拱火。

“啊，沈大哥……”見沈誠辱罵師傅，郭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沈誠給的藥自然是有用的，聽柯鎮惡那中氣十足的呻吟聲便能看出來。郭靖心中覺得，似乎是韓寶駒不對在先，但沈誠看著好像故意挑事，似乎也做的不對，郭靖心中一時有些混亂。

連郭靖都看得出來的事情，朱聰自然看的明白。雖不知道柯鎮惡身上出了什么變故，但至少不像是有性命之危的樣子。當下自然不可能放任韓寶駒與沈誠死斗。

“三弟，別沖動，沈道長與我們開玩笑呢！”

經過一番吵鬧，柯鎮惡雙目業已流盡了污血。真正令他震驚的是，他那雙瞎了幾十年的眼睛，此時居然感受到了久違的光明！移開沾滿污血的雙手，柯鎮惡發現自己居然能夠看到模糊的重影。雖然只是一片片各色光團，但藥劑帶來的那股奇怪暖流還在眼眶間縈繞，興許不日便能重見天日。

“都別吵了！”柯鎮惡降魔杖杵了杵地面，發出渾厚的聲響。他努力擠著眼，神色復雜。當日沈誠懟他時，他氣的要死，而如今卻因沈誠而重見光明，他心中不可謂不復雜。

雖說是郭靖磕頭求來的藥，但能將一對瞎了幾十年的廢眼治好，這藥價值幾何？沈誠能二話不說把這藥交給郭靖來救自己，這份恩情，柯鎮惡不得不認。

“靖兒，隨我前去拜謝沈道長大恩。”

“大師傅！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