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有一條叫重生的街,街上有很多小鋪子,賣著各種各樣的東西,每天來往的人絡(luò)繹不絕。在重生街的拐角處有一家茶館,叫永生茶館。茶館看起來有些年代了,和周圍建筑不太一樣,它是木質(zhì)的魯班工藝建造,結(jié)構(gòu)精巧。
永生茶館看起來有些破敗,那寫著永生茶館四個字的旗幟隨風(fēng)飄蕩著,按理來說應(yīng)該會是一個絕佳的網(wǎng)紅打卡點,畢竟這么完好的古建筑并不多見。但是事實上是路過的人也不會看一眼,更不用說進去坐一坐了。
永生茶館就像一個廢棄了很久,被人們遺忘了的地方。
茶館里空空落落的,灰塵和蛛網(wǎng)相看兩厭。唯獨那張桌子上放著七只精致的陶瓷杯和一茶壺,看不出年代,卻一塵不染。
玄關(guān)處的風(fēng)鈴叮叮咚咚響起來,未見門開,未見人來。
那茶壺竟然自己倒出了七盞茶,熱氣云云,顯得格外詭異。
細聽這空曠無人的茶館竟能聽出絮絮叨叨的人聲來,摸不清是男是女,是老人還是孩童,或許都有。明明聽得很清楚的聲音,但又記不得聽到了什么。
許久后,聲音平息下來。
玄關(guān)處的風(fēng)鈴又叮叮咚咚響起來,這回進來了一個遲暮老人,他低著頭,佝僂著背,黑發(fā)與白發(fā)參差在一起亂糟糟的蓋在腦袋上,像是多年疏于打理的流浪漢,但那雙眼睛卻是十分的銳利。
他背后竄出一個烏黑的小腦袋,兩顆滴溜溜的大眼睛四處觀望著,好似對這里充滿了好奇。
這個茶館因為她的到來,有了些許的生氣。
老人領(lǐng)著她坐在桌子的一角,神情嚴(yán)肅。他這個位置正好對著玄關(guān)處,好似一切風(fēng)吹草動都在他掌握之中。孩童滾著自己前方的杯子,仔細看的話,這個杯子和其它幾個不太一樣,它的杯口有磨損痕跡,桌子也有一道淺淺痕跡。
“今天,收獲怎樣?”老人發(fā)話了,聲音沙啞難聽,就像有人掐著嗓子說話。
孩童拿出一個小瓶子,里面是一閃一閃微弱光亮。
“它想……”
這時玄關(guān)處風(fēng)鈴又響了,蓋過孩童稚嫩聲音。進來的是個青年小伙子,他滿頭大汗,白色寸衫都濕透了,跟水里撈出來的差不多,他快步走過去,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然后開始向老人倒苦水,說他這一天折騰瘋了。
“銀行的柜員李明一不小心轉(zhuǎn)錯了賬,本來是10萬,轉(zhuǎn)成了100萬,收到錢中年男人叫王貴,他對這筆錢有了規(guī)劃,把自己欠下賭債還清了,剩下的錢拿去買了兩只股票,結(jié)果不到兩小時跌停了!他老婆知道后十分生氣,打了他兩巴掌,覺得他這筆錢不該這么花,越想越氣,直接去銀行告發(fā)了他。銀行要求他歸還這筆款項,于是他由原先欠債20萬,變成了90萬。他老婆為此要跟他鬧離婚……”
青年小伙子記流水賬一樣,把今天一天所見所聞敘述了一遍,不管有沒有人聽,他就在那里絮絮叨叨的沒停。直到玄關(guān)處飄進來淡淡的香水味,和再度響起的風(fēng)鈴聲。
精致的妝容,舉手投足之間貴氣,她微微一笑,便有種百媚生的風(fēng)情。
“看來今天大家收獲都不錯。特別是張先生,還是那么的能說會道?!迸说穆曇艉荀然螅袷怯腥嗽趽夏愕男?,忍不住想要和她傾述一番。
“妖妖姐姐,今天真好看!”孩童不知是什么時候竄到了女人懷里,輕嗅著女人身上的味道,“今天是雛菊味的。”
“死人堆里出來,終究要換一身衣物才是?!崩先送蝗幻俺鲆痪湓挘算读艘幌聸]反駁,只道:“白老先生,說的是?!?/p>
女人打扮雖精致,衣服恰到好處顯露女人身材,不仔細看,感覺女人是去參加了某個高檔的酒會,穿著高貴典雅,還能想象一下她當(dāng)時艷壓群芳的場景。
但細心的人會發(fā)現(xiàn)這是一套暗紅偏黑的禮服,所有縫合線都是朝外,這分明是奔喪的穿著。
風(fēng)鈴再度響起,進來的是一個穿著海城大學(xué)校服的學(xué)生,仿佛能從他身上嗅到陽光的味道,小孩兒興奮的圍著他轉(zhuǎn),又有點害羞的不敢靠得太近。
他是永生茶館新上任的老板,是一個看起來溫潤如玉的學(xué)生,二十歲出頭的樣子。但實際多少歲,誰知道呢?
環(huán)視一下茶館,他在桌子邊上的一條刻著十分精致的飛龍椅坐下來,道:“人還沒到齊?”
小孩兒揉了揉眼睛,盯著憑空出現(xiàn)的椅子,張大了嘴巴,“妖妖姐姐,妖妖姐姐,那龍椅之前沒見過呢!”
妖妖撈過小孩在她的嘴巴上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小聲和她耳語道:“木木,別鬧。”
白老先生干咳兩聲說:“快到了,估計是被什么事情絆住了?!逼渌瞬恢肋@位新來的人是誰,但白老先生在這永生茶館呆的久了,自然知道能坐在這個飛龍椅的人是誰。當(dāng)即就示意大家少說話,免得惹了不該惹的。
聽了白老先生的話,他靠在椅子上閉上了雙眸,沒再開口。風(fēng)鈴聲響了一次又一次,茶館里卻安靜的連呼吸聲都沒有。新進來的這兩位,有點特殊,他們是雙胞胎兄妹,但哥哥比妹妹大了十余歲,哥哥叫夏蟬,妹妹叫夏燕。
夏燕看起來只有七八歲模樣,黑發(fā)藍眼,像個精致的娃娃。和木木不同,夏燕文文靜靜的,不說話也不鬧騰,像是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即便永生茶館新來了一個人,她也表現(xiàn)的很淡然,不像個孩子。
她身邊的夏蟬看起更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架勢,冷冰冰的。連木木看到他都有些發(fā)憷,不敢靠近。妖妖姐姐說,可惜這副臉蛋,迷倒了千萬少女的心,卻長在冰塊身上,沒有發(fā)揮出它的價值。
夏蟬牽著夏燕在自己位置坐下來,兩人都是不愛說話的主,外加這茶館里氛圍,連同鬧騰的小孩兒,也只是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動,好奇盯著閉目的少年。
此時,七個茶杯都有了自己主人,落座在小方桌的七個人誰也不敢先開口,靜等著坐在龍椅上的這位發(fā)話。張先生原先就是一個喜歡把自己出去外面的所見所聞都講一遍又一遍的人,妖妖戲稱他為更年期的老女人。此刻也是捂著嘴巴,不讓自己發(fā)出一絲聲音。
正直夏季晌午,茶館里沒有空調(diào),卻散發(fā)著陣陣涼意。堯澤睜開了眼睛,一紅一黑的瞳孔,讓人看著有些畏懼。大家像是等待他的命令一樣靜默無聲的看著這個新來的少年。往常他們都是六個人在這里開會的,今天多了一個人,還坐上了龍椅。
除了白老先生,他們之前誰也沒見過龍椅,只是偶爾聽過白老先生說起過茶館里有一把龍椅,那是一把刻著飛龍銜珠的椅子,椅子特殊的地方是從椅子腳上盤旋一株薔薇藤,當(dāng)時還覺得這樣的龍椅一定很奇怪,很丑。
今日一見,大家都覺得這樣的搭配并不突兀,特別是這個少年坐在那里,仿佛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樣。
堯澤微微一笑,眉眼彎彎,“這是到齊了?”
白老先生回道:“齊了?!?/p>
“初次見面,我是海城大學(xué)的學(xué)生,堯澤?!眻驖勺晕医榻B說:“這永生茶館,你們比我熟悉,我來就是看看而已。大家該干嘛,還是干嘛。不必管我,照常進行就成。”
作為海城大學(xué)的學(xué)生,堯澤并不是海城的人,他來海城已經(jīng)有三年了,第一次踏足重生街,也是第一次走進永生茶館。
冥冥之中注定了一樣。
白老先生用他沙啞的聲音道:“那就讓張先生先說一下最近任務(wù)完成情況吧,他已經(jīng)要憋壞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