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父母呢?”張先生說,“他們年紀(jì)大了,雖然法院判了158萬的賠償金。但是你看看李明一這一家人能拿出多少錢出來。”
“李遠(yuǎn)一死,李明一下落不明。賠償金就是一個未知數(shù),搞不好一毛都撈不到。”張先生分析道,“你父母這年紀(jì),要練個小號也是不可能了,靠你掙那些錢過下半輩子是不可能的。”
“據(jù)我所知,你卡里錢都被拿出來還債了。高珊珊回了老家,自身難保。所以你父母現(xiàn)在無依無靠,這苦日子是熬不出頭了。”張先生循循善誘,“不如和我交易,我保他們從今往后生活無憂,平安健康!”
不得不說張先生把重點(diǎn)拿捏的很到位,王露露有些動搖了。他直接趁熱打鐵,把人送到了她父母家里去,讓她在父母身邊呆在幾天,感受一下只能干看著父母凄苦的生活,卻無能為力。
楊梅花心如死灰,天天在她的遺像前,以淚洗面,眼里布滿了血絲。王貴白天去上班,晚上睡不著坐在客廳里,一坐就是一夜,是個人都熬不住的。王露露被迫在自己家里呆了兩天,感覺自己罪孽深重,沒想到自己的死竟然讓父母這么難過。
在她印象里,父母表達(dá)出情感很少很少,偶爾回一趟家,也不似別人的父母噓寒問暖的。他們只是買點(diǎn)她愛吃菜,吃完一頓,也不過問她生活。但是只要她提出要求,父母都會盡力滿足。
他們不是完美父母,就好像她也不是人家口中別人孩子。父母從不把她和別人家孩子比較,是好是壞,心里都有一桿秤。
這兩天張先生都沒有出現(xiàn)過,也不知去哪了。他就這么把她往這里一丟,火急火燎的跑了。
夜里她看到張先生回來,原本干凈整潔衣服此時(shí)沾染些許紅色的液體,聞不出味道,她是一個靈魂,她沒有了嗅覺。
張先生看起來很生氣,他見到王露露開口就問,“想好了嗎?”
“你怎么了?”王露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反問道。這樣的張先生有些反常,和他相處了一個多月,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張先生。她仔細(xì)瞧了瞧他衣領(lǐng)上的紅色,然后就看到了脖頸上輕淺的劃痕,好似只劃破了一些真皮組織。
但是看張先生衣領(lǐng)上的痕跡,怎么也不像是淺淺的傷能出血量。
“你被人傷了?”王露露有些驚奇,張先生的能耐,還有人能抹他脖子。
“與你無關(guān)。”張先生又問道,“你想好和我交易了嗎?”
“你確定能保我父母平安健康嗎?”王露露指了指他的脖子,“你好像連自己都保護(hù)不了。”
張先生抹了抹脖子上的傷口,然后它就愈合了,過了一會兒,又裂開了,滲出血來。
“你,你又流血了。”
張先生試了幾次,索性放棄了,只道,“沒事,死不了。”
交易生效那天,張先生脖子上傷口愈合了,沒再裂開過。他給王露露的父母尋了一個養(yǎng)老院,付從五十歲到一百歲的錢。給她們安排了一場見面,讓他們彼此道個別,也是為了讓王露露的父母可以放下。張先生在未來的時(shí)點(diǎn)上放了一種子,那是給王露露父母的補(bǔ)償。
如果在他們老年時(shí),不想去養(yǎng)老院生活,那么這顆種子會代替他們的女兒,替她照顧他們的晚年。
張先生再次出現(xiàn)在李明一的空間,是在一個艷陽高照的正午,很熱很熱。他說,“我如約來拿回我的東西了。”
“上次被我刺破了喉嚨,現(xiàn)在又來,你覺得我會怕你嗎?”李明一笑得有些癲狂,“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你能殺死我,我倒是會感謝你。”張先生把玩著手里的刀,“外面找你的人可是很多的,你想在這空間里壽終正寢嗎?”
“你不會想著說,過幾年人們遺忘了你,你就可以出去正常生活了吧?”
“在這空間里沒人說話,沒有時(shí)間可以消磨,很孤獨(dú)吧!”張先生把刀丟到他的面前,刀身映出他的容貌。
臉上皺紋堆砌著,頭發(fā)也有些白了,胡須肆意生長著,李明一往后退了幾步,刀身映不出他的臉,才停下來。“你做了什么?我怎么會變成這樣子?”
李明一摸著自己臉,不可置信。他沒有感覺到自己呆了多久,好像是一瞬間。他怎么可能衰老至此。
“我什么也沒有干,這空間里的時(shí)間流速是不一樣的。你駕馭不了。”張先生懶懶的道,“任何事情都是有代價(jià)的,你不能只想著它的好,卻不承擔(dān)代價(jià)。我要在晚一點(diǎn)過來,你就要化作這空間里一包黃土了。”
“不可能,你也在這里面呆過,你為什么沒有事。”李明一篤定道,“一定是你障眼法,我不會信你的。”
張先生嘆了一口氣,也清楚這個人只信他自己,所以想要溫和的拿回東西是不可能了。這空間里不能再多一具尸體了,不然營養(yǎng)過剩,他怕控制不住。
萬物有靈,一旦它有了自己神志,事情會變得很麻煩。張先生想到時(shí)候自己關(guān)個幾百年還夠不夠贖罪,想想都可怕。
“得罪了。”張先生一個閃身來到了李明一面前,上次李明一還能運(yùn)用黑盒子,輕巧的躲過去。這次明顯感到自己身體機(jī)能沒有那么好了,好似老人,行動遲緩。等張先生拽走他項(xiàng)鏈,他也沒有使出空間之力。他跪倒在地上,很是不甘。
張先生直接將他送出空間,回到原來地方,那是警局的大門口石獅旁,李明一是從那里進(jìn)入到這個空間的,所以出去的時(shí)候還是在那里,警署的人很快發(fā)現(xiàn)了他,將他關(guān)押起來。
在他們眼里,李明一就是正常的出逃。所有的記憶都被篡改成正常的。李明一也是正常的,正常參加勞改,不正常的是他年輕的皮囊下已經(jīng)是快要衰竭的細(xì)胞。
回到監(jiān)獄的第二十天,李明一身體里的細(xì)胞急速衰老。他每走一步都要大喘氣,可在別人眼里,他就是年輕的二十幾歲的小伙子,是為了不干活裝出來的。痛苦是成倍增加的,老人的病根,他一樣不少。
第二年的春天,他才得償所愿的死在了一個風(fēng)雨交加的夜里。張先生就坐在他床頭,他說,“我來取你靈魂了。雖然你沒有許愿,但是你使用了我的東西,那么也算是達(dá)成交易。但是你靈魂太臟了,所以只能去永生茶館的十八號房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