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瑞安坐在過道的長椅上，看著匆忙的警員來來回回。看到李天華進來了也沒有什么反應，只是李天華目光看向她的時候，有些躲閃，好像是有那么一絲害怕的。

習慣了察言觀色的，夏瑞安臉上的平靜也有些繃不住了，直覺告訴她，這個人有問題。或許和媽媽的死有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們除了讓她認那兩張面目全非的照片之外，她還沒有見到媽媽。夏瑞安是半夜過來的，徐逸讓她認完照片，就安排人送她回去。

也不知道哪一個環節有誤，她一個人在長椅呆到早上。可能過年，警隊人手不足，給耽擱了。夏瑞安也沒在意，畢竟回去也睡不著。

眼底是一片青黑，眼睛里布滿了血絲，夏瑞安很少熬夜，她一直是一個自律的人，熬夜會精神不好。

她現在精神就很不好。特別是看著李天華被帶進審訊室的時候，她都想沖過去，理智還是占了上風。

妖妖并不在意審訊過程，結果如何。像她這樣手握劇本，還能隨時更改情節的人，過程和結果都不重要了。當然她也不會擅自篡改劇情，畢竟她還是有契約精神的。

白老先生在催促她趕緊回去，據說，茶館來了新人，本來想拒絕的，畢竟她在這里的事情，還需要時間去解決。看了眼長椅上的夏瑞安，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從第一次見面就覺得不一樣。

白水水死的時候，她見過她。在警戒線外圍，也是像這樣，一樣平靜，置身事外的感覺。和其他同學恐慌，完全不一樣。

感情過于淡漠了，說實話，妖妖覺得她很適合干他們這一行。不會給死者過多的感情，穿梭在各個時間線里，不會沉迷其中。再加上至親之人已經離開了，很完美的背景。

妖妖還沒想好怎么處置白水水的愿望，看向夏瑞安的時候，妖妖突然鬼使神差問了一句，“還記得白水水嗎？”

也不知道自己問的意義是什么，在這不合時宜的時候。

夏瑞安怔了一下，看著她的眼神有些許疑惑，隨即想到那天徐逸問話的場景。白水水死的那一天，徐逸找她談過話，想著眼前這個人也許也懷疑她和白水水死有關吧。

“她是我的同桌。”心里補充了一句并不是很要好的同桌，也不熟悉。

夏瑞安和班里的人不熟。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我送你。徐隊現在很忙，估計也顧不上你。”

“不用。”夏瑞安拒絕道。回去和在這兒是一樣的，說不準，回去了一會又得坐警車過來，像個犯人！

妖妖沒再問話，陪她在長椅上坐著。

“白法醫，早啊。”路過的警員朝她打招呼，“吃早飯了沒，徐隊讓人去買早餐了，給你帶一份嗎？”

“不用，給這小孩兒帶吧。”妖妖指著指著旁邊不知道什么時候睡過去的夏瑞安。

警員詫異道：“這孩子不會在這呆了一晚上吧，罪過。徐隊也真是的，大半夜把人搞過來，用完就扔在這兒。這天氣這么冷，別把人凍壞了。”

睡了一晚上冰柜的妖妖，“……”

確實是忘記了，這天氣，對于人類來說，有點不友好。妖妖把披肩扯下來蓋在夏瑞安身上，自己穿著旗袍，也沒有覺得怎么冷。

宋魚是被葉菲菲女士揪耳朵揪醒，雖然不明白葉菲菲女士的大過年為什么要對他使用暴力，但是自己的老媽，自己寵，罷了，罷了。隨即把一旁睡得跟死豬一樣的溫良給踹醒了。

昨夜喝高了，餐桌和廚房一片狼藉，在家兩人倒在客廳沙發上，七倒八歪的，實在不堪入眼。

夏瑞安家里的出事的事情已經在平安鎮傳開了，有人說是夏琪不安分，勾引，有人說是李天華利欲熏心，得不到就毀掉，各說各的。

這些夏瑞安還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接下來的日子會很難熬。

索性還有幾個月就要高考了，到時候，離開平安鎮，一切就會好起來的。夏瑞安捧著甜豆漿，身旁的妖妖早已離開了。

警員和她說，吃完就先回去，有了結果會通知她。夏瑞安不知道會有什么結果，人都不在了，那些結果重要嗎？

今天也是一個大晴天，往生河上的冰該化了吧。夏瑞安出了警局便慢悠悠的往那里去了。許是昨天河上出現了尸體，今天就沒什么人了，除了匆匆過橋的人。用平安鎮的人的話來說，大過年的晦氣。

宋魚找到夏瑞安的時候，夏瑞安躺在冰面上，身上都被冰化的水浸濕了。也不知道冷，就是這樣躺著。

宋魚把她背回來，葉菲菲女士弄好了熱水，揮手讓宋魚出去，自己給夏瑞安洗澡。身體跟冰塊一樣的冷，要不是還有呼吸，宋魚都以為她已經凍死了。

到了夜里八點多，夏瑞安才轉醒。宋魚問，“要不要吃東西，你昏迷了一天。”

夏瑞安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不是她的，目光盯著宋魚，好像要把他的臉瞧出一個洞來。宋魚見狀忙說，“別這么看我，不是我給你弄的。”說著耳根子都有些發紅了，“是葉女士。你衣服都濕透了，葉女士怕你發燒，所以給你洗了澡，換了這一身衣服。”

夏瑞安沒再盯著他，倒頭裝進被窩里。

宋魚一時也拿捏不準她是什么意思，游戲里傳來被KO的提示聲。轉而退出了游戲，起身去了廚房。

等宋魚再次回到房間的時候，手里多了一碗面，大晚上的煮面還是最方便的。

“葉女士，要我好好照顧你。不能讓你餓著了，不然慘的是我。”宋魚把面放在床頭柜上，“趁熱吃吧，天氣冷，一會涼了。”

大概是宋魚表現出友好和他本身氣質實在是不搭，夏瑞安不止一次的覺得很別扭。他就像是一只披著狼皮的羊，看似兇猛，實則柔軟。

一天都沒吃什么東西，這會也是餓了。沒有推脫，夏瑞安端起面來，一口一口的吃著。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好像自己每一次見到宋魚，都特別狼狽。

“你都知道了？”

夏瑞安開口問，宋魚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隨即又想到夏瑞安應該是問她媽媽的事情，就又點了點頭說，“平安鎮這地方藏不住事，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都能傳遍整個鄉鎮的，你別介意。他們本性不壞，就是有點嘴賤。”

“嗯。”

吃過面，夏瑞安已經沒有了睡意，夜晚星辰滿天，宋魚把帶到了樓頂。樓頂上有一個秋千，是宋魚自己搞的。沒事的時候他就喜歡躺在上面看星星，一只腳放在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扒拉著地面，然后在秋千上晃蕩，愜意的很。

葉菲菲女士老是覺得自己是不是給宋魚生錯了性別，其實他是一個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