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最好的結局是,他殺了他,回到最初起點。
但他們好像沒有起點。
時易拖著一只牛回來,木木還沒見過這么大的牛,記憶還停留在牧童騎黃牛的階段,這牛到是有平常的兩倍大了。震驚下顎,來不及合上,就見他熟練給牛剝皮,開膛破肚,清理內臟,分離肉塊,血水順著溪流飄向遠方。
其實在這深山里,最好是不要在自家門口殺生,容易引來別的動物。但時易這彪悍的能力,木木選擇了閉嘴。
傍晚她吃上了烤牛肉,撒上堯澤自制的香料,比五星級大廚做的都還好吃,不得不說這牛的口感是她這輩子吃的最好的了。星星爬滿了天空,沒找到堯澤之前,她都沒有好好欣賞這里的夜空。
明亮且閃耀。
小木屋留給了木木,畢竟一個小女孩,和兩個大男人住一起不太方便。
對于木木說的話,堯澤也是將信將疑的,他和木木相處的時間太短了,雖然他們來自己同一個空間。相比之下,他和時易一起生活了十年,這個感情是不能比擬的。木木說這里是幻境,要殺死時易才能回去。
現在時易就躺在他身側,習慣抱著他手臂側著睡覺,將頭埋進他的臂彎里。堯澤拿著匕首,看了好久,也沒能下去手。
匕首不是鐵質的,那是時易換牙時掉落的牙齒,堅硬無比,經過了三個月手工打磨成了堯澤防身武器。堯澤就算是要殺死時易,也不能用他的送給他的牙齒,作為武器。
第二天醒來,木木看了一眼四周,就知道堯澤沒動手。她輕微的嘆了一口氣,要是堯澤就這么殺了時易,她也是不能接受的。他們使者可以沒有感情,沒有溫度,但永生茶館的主人不可以。
掌握的世間強大力量的人類,要是沒有情感,那是得多么可怕的存在。在此之前她沒有接觸過永生茶館的歷任主人,也不知道他們是否受到規則約束,茶館里也沒有記載。就和他們的存在一樣,無法解釋。
他們好像進入了早期的原始社會,以打獵為生。不過知識儲備量遠不是原始人能比擬的,所他們在這兒生活,其實是個世外桃林。白天木木會跟著時易出去打獵,堯澤一個人留守在家里。
距木木來,已經有大半年了,山下又新建了一間屋子,原因是堯澤不想天天晚上被時易抱上山洞里,那種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來的感覺,他實在不是很想再體驗了。堯澤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時不時就要喘上一喘的,夜里咳得厲害了,都怕他咳著咳著就過去了。木木很擔心他會撐不到妖妖找到他們的那一天。
堯澤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也就弄弄花花草草,還有以前帶回來的種野菜。這河流附近開辟了一片小菜園,他菜園里能呆上一整天,拔草,除蟲樣樣精通。以前老聽人說,“不好好學習,就回家種地去。”他現在種了這一大片地,好像也沒有什么不好的。
這大概就是這個時代的魅力吧。
太陽已經爬上了頭頂,堯澤也沒感覺多熱,勞作了一上午,也未出汗。就是有點餓了,他回屋里將昨夜吃剩野豬肉放鍋里蒸。他在這里好像就沒有吃過冷食,除了最開始那些天,喝了點冷水啊,往后水都是燒開了喝。
時易不理解,但尊重。
吃完,他就在院里小憩,他越來越感受不到氣溫的變化,所以經常大中午的在陽光暴曬,皮膚也從雪白到黃黑。但依然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最開始的那幾年,應該是堯澤體力敏捷度巔峰期,跟著時易上躥下跳的打獵。這里動物,大概是生活太好了,肥且大,他還能一人拖動一只兩百斤的小野豬。
現在不行了,挪不動一點兒。稍微拎個一二十斤就得大喘氣,隨時都要升仙了一樣。
他這一覺,睡到了傍晚,晚霞將天空染的通紅。他起身伸懶腰,然后回屋弄晚飯去了。再過一個會,天全黑了,會很麻煩的,堯澤想。
雖然有油脂做的燭火,但這燃燒起來有一股難聞味道,也不夠亮堂。每每這個時候都想念大電燈,但他能力有限,不能從現有資源里做出電燈來。
等到天黑了,兩個人還沒回來,堯澤在院子里待了一段時間,今天的月亮很遠,雖然不能準確判斷時間,堯澤應該是十五,十六,老人常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上了大學之后,他就很少看到圓月了,也很少回家鄉。他來這里之前已經有兩年沒回去了,想起來,都覺得很遙遠。
早上醒來的時候,屋里空蕩蕩的,堯澤看了一眼對床的被褥,還是昨夜的樣子。時易和木木都沒有回來。他有些不習慣,這些年,時易都沒有和他分開這么久。打開門的時候,冷空氣迎面而來,伴隨而來的是自己咳嗽的聲音,劇烈咳嗽,感覺要把肺都咳出來。
兩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屋外是嘰嘰喳喳的人聲,好多人。堯澤坐起來,端著床頭的水,喝了一口,溫的。
“安排一隊人,去山里砍一些木頭回來,要這種大且直的。我們就在這附近選一塊地,安家。”
“我們為什么要遷徙到這里啊?”
“對啊,原先的地方不是生活的好好的,那里土地肥沃,動植物豐富。”
“我聽到了神的指引……”
堯澤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很妖媚,很蠱惑,讓人忍不住聽從。他猜測是妖妖來了,木木說過,他們全部人都進入了一個地圖,而地圖是他和時易畫的。
他們是為他而來的。
聽著妖妖的一本正經的忽悠人,他忍不住笑了,這一笑,又開始咳嗽起來。外面聽到動靜的時易立馬就沖進來了,幫他順著氣,“你怎么樣?”
堯澤平息下來后,又喝了一大口水,嘴里帶著血腥味,有點惡心,他還是吞了下去。他打量著時易,臉上一條很長傷痕,從左太陽穴處到下顎處,還沒有愈合,冒著瑩瑩的組織液。堯澤臉色不太好,語氣里有些生氣,“怎么弄的?”
時易和他一起的這些年,沒有受過傷,更何況是這么長的傷口。毀容式的傷口,在時易臉上顯得格外猙獰。時易解釋,只是讓他休息,然后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