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捂了回去，他蹙眉瞪著君懷瑾，卻見她對自己搖搖頭，神色嚴肅。
蘭沉璧便閉上了嘴，抓住她的手挪開。
君懷瑾另一只手指了指外面，蘭沉璧立刻會意，他豎起耳朵也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躺了回去，裝作一副剛睡醒的懵懂樣子。
君懷瑾揉了揉眼睛說：“這是哪兒啊……”
她的聲音還帶著幾分虛弱和沙啞，瞬間帶著蘭沉璧入了戲。
蘭沉璧不得不感慨，這人是真會，聲音轉換的這么快，怕不是練過口技之類的？
“我們之前不是在王二虎家，這……”
他皺著眉坐起來，掀開床帳往外一看，外面的人聽到這兒正好推門進來。
“兩位姑娘，昨晚睡得可還好？”
進來的是一位三十歲上下的貌美婦人，走起路來輕巧又穩當，一開始蘭沉璧以為她會武功，可再看就發現并非如此，她只是走路的方式很特別。
“你是誰？”蘭沉璧有些驚慌的問，還張開雙臂擋住了后面的君懷瑾。
君懷瑾被這個小動作弄的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抓住他的手臂，躲在他的身后露出半個腦袋：“我們怎么會在這兒，你們想做什么？你們是部落的人嗎？”
美婦搖搖頭，動作非常輕，頭上的珠釵步搖幾乎沒動，君懷瑾心下了然。
這人要么是高門大族出來的，要么……就是年紀到了放出宮的宮女。
儀態如此好，怕還是大宮女。
“不要害怕，我們不是什么部落的人，也不是抓你們來，是請——”
美婦人不疾不徐的自我介紹：“我叫姜初藍，你們也可以叫我一聲姜姑姑，我負責你們的日常起居，訓練禮儀。”
“禮儀？什么禮儀？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君懷瑾和蘭沉璧對視一眼，一個賽一個無辜茫然。
姜初藍把兩人的神態動作盡收眼底，笑意更濃，“你們想知道，就起來跟我走，等見了三長老，你們就明白了。”
說著她對著后面的幾個白衣侍女一招手：“給兩位姑娘打扮打扮。”
“是。”
侍女欠了欠身，一擁而上。
蘭沉璧立刻拿起軟枕橫在身前：“你們要做什么？走開！別碰我！”
“別抓我妹妹的手——”
“姐姐你沒事吧！”
兩人“賣力”的掙扎起來，幾個侍女手忙腳亂，房間里亂成一團。
姜初藍皺了皺眉，“我們不是要害你們，只是要給你們換衣服梳妝而已，若是你們不愿意，自己來也行，何苦這般折騰？”
蘭沉璧扒拉開自己身前的侍女，站起來警惕的看著她：“真的？”
“自然。”
姜初藍心道她倒是想翻臉，可三長老有命，要重點關照這兩人，她只能忍忍，反正教育她們的機會多著呢。
“那好，我們自己換衣服梳妝，不勞煩你們動手，你們出去吧。”君懷瑾拉著蘭沉璧的手臂說。
姜初藍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眸光微顫，剛才她躲在高個子的后面，自己沒怎么看清楚，此時她站出來，陽光這么一照，姜初藍就明白了三長老為何如此看重了。
這人不僅皮相相似，眼角眉梢的那股神韻更像！
若不是沒有那顆痣，眼睛小了點，臉更瘦了些，她差點以為見到了真人。
“你為什么一直看著我？”
君懷瑾毫不客氣的點出了姜初藍。
姜初藍回神，微微笑了下：“沒什么，只是覺得姑娘真是個美人胚子，好好養養，定然是數一數二的國色。”
姜初藍給了侍女們一個眼神，語氣冷淡了些：“你們退下吧。”
“是。”
姜初藍對君懷瑾和蘭沉璧說：“衣服放在外間桌上，二位自己穿便是，梳妝臺上應有盡有，水也備好了，二位請盡快收拾，我在外面等著。”
說完她也退了出去。
房間內安靜下來，君懷瑾輕笑一聲，蘭沉璧立刻看向她，聲音壓得極低：“看出什么了？”
君懷瑾一挑眉，這人怎么知道她看出什么了？
似乎是她的眼神太明顯，蘭沉璧也學著她的樣子挑了挑眉，“你每次胸有成竹的時候就喜歡笑。”
君懷瑾：“嘖，這么關注我？”
這個小習慣她自己都沒發現，在宮里的時候也沒人說過，多半就是來到周城后，在他身邊才添的。
太放松了，人一旦放松下來，就會露出各種破綻。
君懷瑾反思了一下，以后再改吧。
她對蘭沉璧勾了勾手指，蘭沉璧俯身下來側耳。
君懷瑾耳語道：“她多半是宮里出來的。”
“嗯？”蘭沉璧瞇眸：“你確定？”
“不太確定，高門大戶也有這樣的侍女，但看她言談舉止，還是像大宮女，掌事宮女一類的。”君懷瑾直起身子，笑道：“果然鳳凰門里臥虎藏龍。”
從熏香到侍女，處處都透著不同尋常的氣息，不過倒是驗證了她和沈時清之前的猜測，幕后主使多半是皇室中人。
腦中閃過現今有能力做這些的幾個人，君懷瑾沉著臉走到了外間。
蘭沉璧跟上，見她面色不虞也沒多問，只是心里有點悶。
想起昨夜她在自己身后說的那些話，如今更有了幾分實感。
外人都道女帝風光無限，無人知其內心煎熬。
“先別想了，換衣服。”
君懷瑾把大的那套遞給了蘭沉璧，蘭沉璧接過，“你去里面換，我在這兒。”
“行吧。”
君懷瑾也沒和他客氣，進內室更衣。
鳳凰門的人給她們準備的也是白色的衣服，只是款式比侍女的高級一點，外面罩了層玉蘭色薄紗，腰封是紅色的，倒是好區分。
兩人換好衣服，各自梳洗打扮，君懷瑾把長發挽起，隨意的拿兩根素簪固定住，略施粉黛后便看向了蘭沉璧。
“可以了。”蘭沉璧放下梳子，起身點點頭。
君懷瑾便去開了門。
“我們收拾好了，現在能帶我們去見三長老了嗎？”
姜初藍聽到聲音一回頭，直接愣在了原地，果然是人靠衣裝啊，換上合身的衣服，她看起來更像了。
“不急，先吃飯。”
姜初藍怕露出端倪，立刻移開了視線：“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