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妾！”她忽然激動起來，“我好好的嫡女，如何能給人做妾？”
衛(wèi)夫人蹙眉看著她：“做妾都不肯，為何你們會覺得退姐娶妹可以？陛下說的沒錯，百年大族，書香門第，這點風(fēng)骨沒有嗎？說出去你們不嫌丟人，我衛(wèi)家都跟著臊得慌！”
她也生氣了，自己兒子是不成器，但也不是什么玩意都能往家里娶的。
衛(wèi)容川小聲的提醒她：“娘，這里好歹還是沈府……”
衛(wèi)夫人轉(zhuǎn)頭瞪他一眼，隨后收斂了下語氣，沉聲道：“退婚這事已經(jīng)完了，從此以后，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時清沒能做我的兒媳婦，我心里遺憾，但不是誰都能替代她的，你更別想——”
她看向沈時安，暗含警告：“大族嫡出小姐，該有些小姐的風(fēng)范，別整天學(xué)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我衛(wèi)家不接受你這樣的嫡長媳！別說三年，你等三十年，也不可能。”
“我們走。”
衛(wèi)夫人帶著衛(wèi)容川大步離開。
沈家人面面相覷，個個臉上通紅。
沈時安哭的更大聲了，可惜現(xiàn)在沒人有心情安慰她。
……
衛(wèi)容川跟著衛(wèi)夫人走到花園里，眼見衛(wèi)夫人越走越快，衛(wèi)容川忍不住道：“娘你等等我，你好端端的發(fā)這么大火做什么？沈家自甘墮落，那是他們的事，你——”
“啪！”
“啊！”
衛(wèi)夫人越想越氣，回身掄圓了手臂就給了衛(wèi)容川一巴掌。
衛(wèi)容川直接被打懵了，捂著臉淚汪汪的看著她：“娘你做什么打我？”
“做什么？”衛(wèi)夫人冷笑，“你告訴我，你和那個沈時安是怎么回事？她心悅你？呵，一個深閨小姐，能見過你幾次就心悅你，如此輕浮言語浪蕩舉止，還敢當(dāng)著陛下的面說，若我是時清，這一巴掌就該打在她的臉上！”
衛(wèi)容川感覺自己真是比竇娥都冤，“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沒見過她，我都不記得她長什么樣，哪里知道她怎么就心悅我了？娘你把火撒在我身上，未免不講道理了吧？”
“怎么，你覺得冤？”衛(wèi)夫人冷下臉來擰住他的耳朵問：“你今天去哪兒了以為我不知道？你又和那群紈绔子弟出去花天酒地，我不知道？我平時不愿太約束你，你爹又對你格外放縱，才把你養(yǎng)成了這個德行，日后我告訴你，門你都別想出，什么時候考上功名了，什么時候再說。”
“啊？”衛(wèi)容川懵了，可衛(wèi)夫人不再看他，自顧自走了。
……
這邊的鬧劇到此為止，君懷瑾無心關(guān)注，她這趟的目的達成了，心情……也說不上多好，直接帶著一群人去客棧落腳。
坐在剛收拾好的上房里，蘭沉璧問她：“不在沈家住了？”
君懷瑾氣息微沉，臭著臉：“不去。”
沈時清給她倒茶，忍俊不禁：“多謝陛下替我出頭，讓陛下動這么大的火，是我不好。”
“是我自己非要去的，與你何干？”君懷瑾抿了口茶水，壓了壓火說：“我之前本想著，既然要暴露行蹤，你要退婚，正好一起辦了，沈家到底是你的娘家，我去走一趟，也好叫人知道，沈府還沒徹底沒落，給他們撐腰也是給你撐腰，不成想這一家子除了你和沈平之，沒一個拿得出手的。”
蘭沉璧贊同的點點頭：“老太太似乎格外不喜沈姑娘？”
“祖母也不喜歡時安，只是以為有我在前面擋著，所以顯得對時安反倒親厚一些。”
“為何？”蘭沉璧不解。
君懷瑾看他一眼：“你問問憐香？”
蘭沉璧一愣，隨即反應(yīng)了過來，憐香家里是重男輕女，沈姑娘家估計也是一樣的。
“世家大族男女之別也如此嚴(yán)重嗎？他們并未缺衣少食，又何必如此苛待女子？”
蘭沉璧接觸的市井小民多，但高門大戶這種齷齪事，他見得少，不明白也情有可原。
君懷瑾嘆息：“若是時清如尋常女子一般老老實實困在后院，學(xué)些針線女紅，老太太想必也不會如此厭惡她，說到底，還是迂腐觀念作祟罷了。”
沈時清安靜的坐在輪椅上，真真是寵辱不驚，提到老太太的時候，也沒多少情緒，只道：“她自己做不到的事，也見不得別人做而已。”
蘭沉璧語塞，片刻后才說：“沈姑娘能從這樣的泥沼之中掙脫，已是萬幸。”
沈時清頷首：“是啊，所以我很知足了，至于沈家……”
“我晚些時候回去一趟，有些話還是得和他們說說，我娘是說不通的，老太太更是不行，只有我爹。”
沈時清無奈笑笑：“他也不見得多喜歡我，但起碼不至于太討厭，涉及家族前途，他知道該怎么權(quán)衡利弊。”
“你還要回去？”蘭沉璧皺眉：“讓路大人送你吧，免得他們?yōu)殡y你。”
“不必了，何苦勞煩路大人？”
沈時清拒絕，然而站在門口抱臂當(dāng)門神的路驚寒忽然開口：“不勞煩。”
沈時清：“……”
君懷瑾的視線在兩人身上轉(zhuǎn)了一圈，點點頭含笑道：“那就讓路大人陪你走一趟，反正他閑著也是閑著。”
話說到這兒了，沈時清不好再推脫，點頭答應(yīng)下來。
幾人這一路上光顧著趕路，都沒怎么吃東西，嘴一閑下來肚子就開始叫了，于是君懷瑾讓人上了菜，大家去大堂好好的吃了一頓，回來休息了一下午，傍晚的時候沈時清帶著路驚寒又跨進了沈府的大門。
沈府現(xiàn)在的氣氛格外詭異，她走這一路看到的下人，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
她也沒當(dāng)回事，讓人通報一聲就往大老爺?shù)臅咳チ恕?/p>
這個時候晚飯都吃完了，大老爺正在書房里看書練字，但其實書也沒看進去，字也沒寫幾個，滿腦子都是白天的事。
沈時清來了，他神色復(fù)雜的看她兩眼，“你還回來了？”
路驚寒聽到這話就皺起了眉。
“沈大爺慎言。”
沈時清不以為意，他可聽不得。
大老爺這才注意到陰影處還站著一個，嚇得打了個嗝。
沈時清：“……”
路驚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