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蘇艾微怔。
勇敢說不么……
作決定時，不去過于在意別人感受，更多關注自己內心……
于她而言，的確是一件困難的事，是一項曠日持久的課題。
不過，她當時決定幫他買咖啡，更多是因為他對她好，她也想力所能及地幫他。
但或許，潛意識里也是擔心拒絕了，會惹他不開心吧，會擔心他覺得她沒用，什么忙都幫不上。
畢竟，兩人認識這么久，大多時都是他一味得單向輸出。
這樣失衡的關系，易不穩定吧。
車內就這樣安靜下來，唯有雨滴敲打車窗玻璃的滴答聲。
蘇艾沉靜地望著朦朧窗外，思索許北河的一番話。
許北河則無言而專注開車，留給蘇艾足夠的思考空間，沒再步步緊追。
車駛離商務區的高樓大廈，周圍漫著煙火氣息的居民建筑，連帶時光節奏一道慢下來。
還有人內心的旋律。
當心弦放松時，壓力驅散，好多自以為的固有約束，一條條分析拆解開，原來不過是自己畫地為牢。
人生短短數十載，哪有那么多的不可為之，或是不得不去做呢？
站在宏觀最高處去思考問題，細枝末節可忽略不計的。
撥開社會大多人所推崇的價值觀，感悟內心真正需求，體味人生百態，或許這才是生命誕生伊始所推崇的……
車內安靜許久后，小姑娘因為思考過于認真而皺成一團的小臉，忽而展顏笑了。
“下次當你跟我提出要咖啡的要求時，我也要求你提供我一把傘，可以嗎？”
這樣，既能幫到他，又不會一味地忽視她的內心需求，犧牲她的個人立場。
“……當然。”
許北河開車目視前方，手則輕車熟路地伸向身旁，揉了揉蘇艾那顆聰明的小腦袋，“我們艾艾真優秀?！?/p>
其實，他有些意外的。
小姑娘費心費力地思考半晌，原來并非在糾結怎么勇敢說不，而是站到更高層次，考慮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案。
原本在他看來，雖然確實很疲憊，但沒有咖啡也可以扛過去，這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自認為微不足道的小需求，卻被她很認真對待著。
這是一種什么樣的體驗？
陌生，也溫柔。
走南闖北的這些年，許北河早已習慣獨自面對風雨和磨礪，再苦再累都能硬抗過去，沒有他解決不完的難題，只要數不完的自我忽略。
忽略內心真正的需求，已然成為現代都市年輕人奮斗前行路上的常態，他也不例外。
可真當有個人站出來，愿意溫柔細致地呵護你內心的柔軟時，即便是飽經風霜的錚錚鐵漢，也會經不住地感動，軟柔。
臨近下車時，許北河定睛看下身側，眼里滿是融融暖意，“現在我邀請你周六和我一起接爺爺出院，也請你提出你的要求?！?/p>
“周六上午么？”
“嗯?！?/p>
“那請你到我家樓下接我，因為我平常周六上午都會……嗯，賴床……”
蘇艾赧顏一笑，小小聲地軟軟說道。
“這是我應該做的，你可以換一個。”
得知還能提要求，被寵愛的安全感自蘇艾心口油然而生，她兩眼笑彎成月牙，小膽子也支棱了起來。
“那……就帶一份營養早餐？要是能喚醒我一天能量，就更好了?！?/p>
稍顯放肆的話說出后，還是不太習慣，牛奶般的臉蛋很快浮現一抹緋紅。
許北河心里歡喜小姑娘在他面前的放松自在，面上則故作為難地抿了抿唇。
“看來得準備一份神奇的早餐吶。且待我去做做功課?！?/p>
蘇艾被他逗笑，學著動畫片里聰明的一休哥經典動作，兩根食指在他頭上左右兩側各畫了幾個圈圈。
“嗯？”
許北河不解地挑了挑眉梢。
“幫你發功呀，這樣你會變聰明的。”
蘇艾俏皮地眨眨眼睛，而后愉悅地走進小區。
許北河兀自好笑搖頭。
跟小姑娘接觸久了，他居然又回到需要做功課的年代，真是多少年不曾有的稀罕事。
像是哆啦阿蒙開啟了任意門，時空穿梭回到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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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襯衫是誰的？”
一進門，正在客廳收拾行李的CoCo，就訝異問道。
蘇艾這才注意到，襯衫忘還給許北河了。
面對CoCo興奮的八卦臉，蘇艾無奈捏了捏耳垂，“……一同事的?！?/p>
“人這么樣？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當我姐夫的?！?/p>
“明明我是妹妹。”
蘇艾心虛地轉移話題，溜進臥房脫襯衫。
CoCo哪肯輕易放過她，行李顧不得收拾，就連忙追進去。
“這種時候，跟我計較那三月兩月的真，有意思嗎？是咱公司的嗎？哪部門的？我去幫你探查一下軍情？”CoCo興奮地搓手。
蘇艾猶豫著要怎么解釋。
CoCo誤以為她還不知道，“你這動作也太慢了，加上微信沒？”
“……嗯。”
“那還是可以的?！?/p>
CoCo湊近，驚覺：“這襯衫是今年CHANEL秋季最新限量款！”
相比之下，她男朋友割肉買的幾千塊CK，簡直就是地攤貨！
這樣一來，CoCo更急不可耐地想知道CHANEL襯衫的主人是誰。
不方便提及許北河，蘇艾支吾了會：“……黎大爺的孫子?！?/p>
沒想到CoCo更興奮，“瞧瞧我這嘴是怎么長得，簡直就是金口玉言！”
“長得怎么樣？朋友圈有自拍嗎？要是投資部的，我十有八九認識……”
蘇艾知道許北河朋友圈沒自拍，為讓CoCo消停下來，遂將手機拿給她看。
等手機給CoCo了，才驚覺——
萬一CoCo也有許北河的微信，該怎么辦？！
然后就聽見CoCo一聲驚呼：“哇艸，這不是裝逼，這是真的牛逼！快截圖給我，讓我要來學習一下?！?/p>
許北河朋友圈里都是一些投資政策文件。附帶的評論性文字很犀利，頭頭是道，一針見血。
“這么一比，我主管的朋友圈根本沒眼看。要是有機會，幫我美言幾句唄，我要換組。”
蘇艾心虛地摸摸鼻子，不知該如何回應。
“這么多年，我養的豬終于有人拱了。你倆發展到哪個階段了？”
CoCo繼續老父親般操心道：“表白了沒？牽小手沒？親親沒？婚前同居咱不可能答應啊！雖然他很優秀，但造福下一代也不著急這一年半載的……”
“他……”
眼見誤會越來越深，蘇艾實在瞞不住，一咬牙：“他是g*a*y?！?/p>
興奮中的CoCo：“……再見！??！”
襯衫一事，在凌亂中短暫翻頁。
晚飯后，CoCo繼續收拾行李，說是負責的一重大投資項目出了問題，得出差幾天。
知道她一忙起來就不顧身子，蘇艾特意幫著準備了餅干面包類速食，而后收拾好碗筷去直播。
中場休息時，她詢問粉絲哪個牌子的咖啡機性價較高，小伙伴們紛紛踴躍推薦。
難得忙里偷閑，到蘇艾直播間參觀的許北河，端起焦糖拿鐵淺抿一口，唇邊溢滿溫柔。
小姑娘回家都在想他呢。
看來要加快收網速度，早日讓她如愿以償，上下班隨時都能見面。
寂靜的夜，不遠處一戶人家傳出古典的鋼琴樂曲，聲音悠揚起伏，跳動在鋼琴鍵上靈活的十指似乎也悄悄撥動著他的心弦。
也讓他回味起，小姑娘在額頭兩側畫的圈圈，臉上線條不自覺柔和。
哦，他今晚還有一道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