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次有意識時,我來到了一處山景,暖黃的光暈從葉縫中傾斜而下,落在了我的身上,我不由覺得暢快。我很快適應了周遭的環境,享受著這里的安謐自由。
可有一日,這里的靜謐被打破了。那一陣陣熟悉的馬蹄聲踏入了這一片土地,即便我已經許久不曾出去,但我依舊記得這種聲音。馬蹄聲越來越近,我凝視著自己一處開著花苞的枝葉,呼吸有片刻凝滯,最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處的枝葉被馬蹄踩斷,隨后騎馬的人揚長而去。但在那個少年的身后還有個穿著騎裝的姑娘,那個姑娘拉了拉韁繩,在我面前停了下來,隨后從馬上下來,拾起了我斷掉的枝葉。那個姑娘生得明艷大氣,若是全盛時的花,才配待在姑娘的鬢間,親吻她眼尾處的那顆小小的紅痣。
“怎么又沒跟上?”那個少年從適才騎行的方向返回,目光落在姑娘手背上的塵土,不自覺地蹙眉,語氣有些懊惱。
姑娘將手上的東西裝進了馬背上的馬鞍袋里,“許久沒騎,有些生疏了。”
“都說了我去太山寺就行了,你偏要跟著。”少年的語氣嚴厲,但落在女子身上的目光含著擔憂。明明前段時間風寒才好,還要出遠門,真是一點都不愛惜自己。
他從馬上躍下,牽著馬緩步行至姑娘跟前,瞥了一眼姑娘適才蹲下的地方,隨后放下韁繩,快步向我走去,蹲下來開始刨開包裹著我根部的土壤,“既然喜歡便帶回去。”
姑娘湊了過去,也蹲了下來,確保百合根部的完整,伸手想從少年手中接過花株,少年躲過了她的手,把百合小心安置在馬側的鞍袋里,“百合花嬌,今日便不去太山寺了。”
姑娘見此,輕聲應好,翻身上馬。原地只留下一個凹陷的土坑,這便是那株百合待了數十年的地方。
在一處蔥郁的樹林里,少年將我遞給了姑娘,“照顧好自己,別總讓人擔心。下月中旬賽馬節可別讓我又摘了頭彩!”
姑娘站在原地,看著那人縱馬遠去的身影久久未動。她微微握緊我,神色有些復雜,最后嘆了一口氣將我放進馬鞍袋中。
姑娘回到了凌府,將我放進了一個繪著云霞的瓷瓶中,隨后換了身靛青色的蝶裙,滿頭烏絲隨意用一根銀色長帶綰著。
她喚來下人,讓下人將我拿著,而她緩步走到正院里,向著東處的書房走去,推開房門走了進去,看到趴在書桌上那道身影時,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命人將瓷瓶擺好,便讓人出去候著了,而自己湊到那人身邊,敲了敲那人的腦袋,“阿爹讓你看書,你便是這樣看的?”
那人被敲醒了,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說了句:“阿姐回來啦!”
她看著自家弟弟的模樣,伸手揉了揉他的頭,“小心爹來抽查你,到時候就不帶你去看城北的皮影了。”
一道沉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朝兒可是又偷懶了!”
“在看著!”凌朝聽到自家老父親的聲音,面如菜色,認命地拿起一旁的書卷閱讀了起來。
中年男子進入書房后,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從凌朝身上轉到了自己女兒身上,“雙兒出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