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絳夜和她聊得投入的時候,一旁花叢附近,一個衣著在眾多姑娘中略顯樸素的姑娘被幾個姑娘團團圍住,她們像打量新開的花一般打量著中間的姑娘,畢竟那姑娘是被三殿下親自求娶的。三皇子正妃的位置,一直都有人虎視眈眈,這一次她們都失算了,就免不得有些好奇是什么樣的姑娘惹得三殿下上了心,甘愿放手高位。
而京城最近惹得人們議論紛紛的準三皇子妃林月霜,面對圍著自己的眾人,有些慌張,她的家族在京城之中屬于小門小戶,哪里見過這種場面,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么應對,只能站在原地。
程絳夜余光瞥見了她們,思量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幫那姑娘解圍道:“宴會要開始了,快些落座吧!”
凌雙跟在程絳夜身后,她許久未回京,倒也不太認得這些姑娘了。其他姑娘基本都認識程家姑娘,自然愿意賣其一個面子,便都散開了。在她們散開后,凌雙見那姑娘依舊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便讓宮人帶著林月霜去尋座位。在一側候著的一個宮女見此,悄然轉身離去。
御花園里,那個離去的宮女立于衣著華貴的婦人身后,語氣恭敬:“林家娘子受惠于世家女郎。”
婦人聞言,神色并沒有半分變化,“如此看來還是應該盡早娶入府中,免得生事。”
三皇子的目光悄然落在女席那邊,在一開始就確認的位置上輾轉了許久,卻只看見一道陌生的身影,招來一旁的宮人詢問,他們卻說那是他自己的準妻子。他僵著身子沉默了許久,他們在太山寺相識,隨后又在花燈日相遇,她明明該是林月霜的,是他向母妃求娶的那個姑娘,怎會認錯了呢!
在看到凌雙之前,三皇子都以為有挽回的機會,可在見到她之后,他竟只剩下一派頹然,她即便門戶比林月霜還要低,他都可以求來,可她偏偏是世家的人。
“怎么今日見到了那姑娘,反而沒有那么歡喜了呢!”婦人坐在椅子上,微微蹙眉。
三皇子欲言又止,在婦人鼓勵的目光下,還是把自己認錯了人的事情說出了口,隨后羞愧地低下了頭,不再發(fā)言。
“婚姻大事,母妃給過你機會。如今這是你自己的選擇,無論對錯,都只能是對的。這樣的道理,你又何必再問一遍,世家和皇族,你即便是心存僥幸,對于如今的你來說,只能是不可能。”婦人溫聲勸解,言辭誠懇,長睫掩映下的眼眸中是一片晦暗。
凌雙將我安放在她的臥房里,我一如往日般陪伴著她。我知道她對三皇子是有不一般的情愫的,但她除了那一日初聞三皇子的婚事的時候片刻的失神,再沒有什么異樣的表現(xiàn)。而三皇子在迎娶了他那位心上人之后,在京城便愈發(fā)沉寂了,似乎從此不再爭奪那個位置了,其他人也對他放松了警惕,
日子似乎就這么風平浪靜地過去了,但不到兩年的時間里,三皇子領兵逼宮,順利奪下了皇位,后來世家以凌家為先,尊三皇子為帝。曾經(jīng)的皖貴妃成了太后,那位三皇子的心上人,卻早逝于權力的紛爭之中。
凌家如今的掌事是凌朝,他也漸漸長成了能夠獨當一面的模樣。我如今陪伴在凌朝的身邊,凌雙在三皇子娶妻后不到一個月便永遠離開了,大夫給的理由是舊疾復發(fā),在她離開后,身邊的人總是感慨于她的英年早逝。
三皇子自從坐上了那個位置,便一改皇族對世家的態(tài)度,甚至主動與世家交好,親臨凌府。在凌府的書房里,凌朝接待著一個特殊的來客,正是當今的陛下。他們相交甚歡,只是那貴客在離開前,表達了自己對那株百合的喜愛,想要帶走那株百合。
凌朝拒絕了他,“這是長姐遺物。”
我輕晃著枝葉,凝視著那人的眉眼,當初那個縱馬的少年再也回不來了,與那個明艷的姑娘一齊逝在了記憶的長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