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徐賀離開武院，縱馬返回鏢局。
在經過一處茶樓的時候，徐賀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
二樓窗戶依然開著，但是沒有人在那里。
這讓徐賀本能地松了一口氣。
每次經過這個地方的時候，徐賀都會想到之前，在這里與那聚心會白衣男子對視的場景。
在那次對視之后，徐賀已經半年多沒再見過此人了。
不過，哪怕現在的自己已經是沸血高段，但是想到當時那白衣男子的目光，徐賀仍然心有余悸。
對于那白衣男子目光中的奇異力量，徐賀已經有了猜想。
他懷疑，那白衣男子之所以給自己那種感覺，很有可能是其將內修修煉到了極高的境界。
因為自己的五層春意經，已經可以從眼瞳中釋放壓迫感了。
這種壓迫感，是一種非實質的精神性力量，只有運用內修之法的時候，才會產生。
在內院的時候，徐賀其實也嘗試了解過內修到高層次，會發生什么。
不過不管是在藏書館找書本，還是向教頭們打聽，徐賀都沒得到想要的信息。
明川武院內，雖然有完整的內修之法，但是目前將春意經修煉到和自己一個層級的，徐賀一個都沒遇到。
若不是顧忌那白衣男子的聚心會身份，徐賀真想找他問個明白。
“殺人了！”
“快逃！”
“跑??！”
“……”
還在馬背上出神的徐賀，突然發現前方的人群一陣騷動。
隨后，數十道人影，蜂擁往自己的方向逃竄。
“什么情況？”
徐賀控制住身下駿馬，防止其受驚傷人。
逆著人群，徐賀往人們逃竄的地方騎行過去。
大約騎行了幾十米，徐賀便見到有人在手持刀劍，互相砍殺，他們的身邊，有人躺倒在血泊中。
徐賀看了一眼，發現這是三撥人在混戰，看他們的衣服，和武道實力的水平，應該是類似于錦刀幫那種普通幫派的成員。
“當街行兇么……”
徐賀眼睛微瞇，沒再停頓，而是策馬向前。
聽到馬蹄聲，交戰的三方，皆是目光掃來。
在看清楚徐賀身上，是明川武院弟子的服飾后，三撥人不約而同地住了手，很有默契地給徐賀讓開了道路。
徐賀駕馬，停在三撥人的中間。
他居高臨下，掃視了剛才互相砍殺的眾人。
“散了吧，別傷了無辜之人。”
說罷，徐賀縱馬離去。
在場的三撥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收起了刀劍，將被殺和負傷的同伴，各自抬走了。
沒辦法，明川武院的威名，在景云縣實在是太盛了。
“最近的景云，連表面的安穩都維持不住了么……”
徐賀的內心，升起一絲憂慮。
即使最近沒怎么從武院外出，徐賀還是聽到了城內紛爭的事情。
不只是普通幫派，據說有些大幫派、大族乃至城內的大勢力，都開始當街血拼，互相圍堵截殺。
就在前幾日，月馳武院和卷河武院，還干了一場狠仗，沸血弟子都死了數人。
“狼襲軍正式進兵固青郡的消息，讓固青郡內的諸多縣城，變得平靜不下來了……”
徐賀內心嘆息，和平越來越遠，戰爭越來越近。
恐慌彌漫之下，山匪和叛軍越來越多，各個縣城的青鋒衛們，不得不派出大量兵力，去殲滅他們，這就導致各自城內，秩序開始失控。
徐賀的憂慮，不是在擔心自己，而是在擔心身邊的人。
“明日去見見裴教頭，打聽打聽如今的景云，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徐賀一邊縱馬而行，一邊心有所思。
……
第二日。
徐賀只身來到裴值的庭院。
他穿過庭院內的花草，敲響了裴值的房門。
“進來?！?/p>
屋內傳來裴值的聲音后，徐賀推開門。
“恭喜裴教頭晉升爆血境界?！?/p>
剛剛走進屋，徐賀便抱拳說道。
其實在昨日，也就是成墨告知自己裴值晉升爆血之后的次日，徐賀便要前來道賀。
只是昨日裴值不在，讓徐賀白跑了一趟。
“成墨告訴你的？”
裴值笑了笑。
此時的裴值，相比于之前，精氣神更足了，雖然容貌已經衰老，但是身上散發的活力，和年輕人無異。
“是?！?/p>
徐賀點點頭。
“這事兒你先別聲張?！?/p>
裴值囑托道。
徐賀應了一聲，關于這一點，成墨在之前已經囑托過自己了。
“裴教頭，有件事，我想問問您?！?/p>
徐賀也不磨蹭，直接挑明來意。
“你講。”
裴值抬了抬手，示意徐賀往下說。
對于自己看中的年輕人，裴值還是很有耐心的，也愿意花精力提攜他們。
正是這份耐心，讓裴值在擁有老資歷的同時，還擁有了掌控武院大量資源的身邊人。
“現在的景云縣，是不是要亂起來了？”
徐賀問出心中的擔憂。
裴值一挑眉：“為什么這么問？”
“城內明目張膽的武道糾紛，越來越多了?！?/p>
徐賀將自己觀察到的情況說明。
沉默片刻，裴值給了肯定的答案：“是，是快亂了，而且還是大亂。”
亂，大亂。
聽聞這話，徐賀瞳孔一縮，沒想到裴值給的答案，比自己預想中的，更為糟糕。
“這是為何？”
徐賀連忙詢問。
“三院、兩族、一衛、一會……”
裴值道：“因為狼襲軍入侵固青郡，都坐不住了。”
“彼此之間，矛盾積聚已久，如今外部又有不利因素推動，大矛盾已經一觸即發?！?/p>
“多大的矛盾？爆發有什么影響？”
徐賀又問。
“整個景云動蕩，大小勢力，可能迎接很大程度的洗牌?！?/p>
裴值說道：“不過你也別擔心，半年之內，各種紛爭矛盾就將在景云的洗牌中內部消化。直到再過上兩年，狼襲軍真的攻入景云縣，才會再度爆發?！?/p>
“嘶……”
徐賀聽了，頓時感覺裴值的話中，大有深意。
似乎裴值，已經知道了接下來景云內勢力各紛爭的走向了。
現在的裴值，就是景云縣最頂峰的那一小撮人，他的視野，必定是極為廣闊的。
自己平時看到的狂妄老頭，只是裴值的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