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時,你猶如仲夏夜之夢,可觸不可及;
再見時,你猶如靜湖面之影,可觀可及;
分別時,你猶如越冬寒之鳥,一去不回。
提及姜染,他的第一印象一定是有趣,冷淡,和那些荔枝味的棒棒糖。
提及薄言,她的第一印象便是帥,愛管閑事,溫潤,和那些對她一個人的偏愛。
他和她的愛,是滂沱的大雨,燦爛的煙火,夜晚的曇花,只有那么一瞬,便也足以一生銘記,世世相隨。
……
——剎那的煙火驚艷了天空,跌落如塵。
……
金秋九月,夏意未退,陽光依舊很毒。
茨雨村的一幢復合式小洋房上,一個女孩正一只腿曲著腳踩在窗臺上,另一只腳懸在窗外,烏黑的長發一直延伸到腰間,皮膚在陽光的照耀下瓷白細膩,像是一道風景。
一件白色的短款上衣,使她露出了一截纖細的腰肢。
她嘴里叼著一根棒棒糖,右手的手指間還捏著一根荔枝味的棒棒糖,糖在她蔥白修長的手指間轉著,被她玩出了花樣,樣貌惹眼。
隔壁房間里的吵架聲很大,句句都能被她聽的一清二楚。
“媽,你知不知道,這孫家在岳城勢力大,韓晴這個樣子……”說著韓燕嘆了口氣,似乎挺無奈的繼續道:“您也知道,朝陽那么好的一個孩子,孫家至今才肯接受,何況韓晴這個問題少女呢?”
這些話聽了挺多年的,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上下嘴唇一碰就說出口的傷人話,聽那么幾年也就習慣了。
趙青霞聽到這兒后,情緒也激動起來:“晴晴怎么了?!朝陽是你弟,晴晴更是你妹妹,我是病了,還沒死呢!要是我死了,你是不是還要把晴晴扔了!不是孫家不接受!我看你就是怕晴晴影響到你在孫家的地位!”
韓燕聽趙青霞這么說,語氣更加幽怨道:“媽,您既然這么說,那我也實話告訴你吧,但凡韓晴能有朝陽一半聽話,我也不會這么推三阻四的?!?/p>
幾年前,韓晴初一下半學期的時候,她父親從高架上摔了下來,警局調查無果。
韓晴在她父親的葬禮上沒哭沒鬧,但就是這樣,一月以后,她性情大變。
從原來的活潑開朗,學習成績優異。
變得不愛說話,上學逃課,打架,去一些不正經的地方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之后韓燕便帶著韓朝陽去了孫家,把韓晴一個人撇給了她母親趙青霞。
趙青霞也一直對她很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會給她,她想干什么,趙青霞也無條件支持,從不反對。
也就造成了韓燕對她的厭惡,這種厭惡似乎還帶著些小時候的幽怨。
但是這兩年她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沒有太多精力去照顧韓晴了,她也七八十歲了。
岳城醫療條件比小縣城好,有個什么緊急的事也好直接救治,她七勸八勸才把趙青霞給勸了過去。
但是趙青霞害怕她一個人在家不安全,現在正跟韓燕吵著要把她也接到岳城。
她聽著屋里的對話,依舊把玩著手里的棒棒糖。
“你不帶,行,我帶,”趙青霞一邊喘氣一邊放大嗓門說道:“我一個老婆子,身子骨還算硬朗,暫時死不了那么快!”
韓燕聽著趙青霞的話,猜測是韓晴想去孫家才給她說的,就是害怕她自己說,她不會帶她去。
她知道趙青霞只聽韓晴的,只要她一開口,趙青霞絕對會無條件支持,以至于現在韓晴變得越來越叛逆。
她雖然對韓晴有意見,但是對趙青霞還算的上孝順,但這份孝順也是建立在控制韓朝陽上,沒了韓朝陽她在孫家更難立足。
韓燕看著趙青霞,知道拗不過,皺著眉,煩躁的開口:“行,我帶她去孫家,媽您別生氣了。”
韓燕拍著趙青霞的背,怕把她氣出個什么好歹來,到時候連韓朝陽都不學了,那她在孫家就真的再無出頭之日了。
等屋內消停了一會兒后,女生才嘖了一聲,呼出一口氣道:“煩人。”
韓燕看趙青霞的氣消了不少,便推開臥室門出來。
看見女生的樣子就想到剛才的事情,火氣便竄了上來道:“你失蹤這幾年去哪了?還有,你多大了,能不能以后別什么事情都跟媽說,你這么做只會讓別人更討厭你?!?/p>
女生把糖揣進褲兜里,從窗臺上跳下來,一身迫人的寒意襲來,使韓燕不自覺的往后退了兩步。
她站定后,伸出左手捏著糖棍把糖從嘴里拿了出來聲音溫潤:“去哪兒你不必知道,還有我不想去孫家,這事兒也不是我跟媽說的?!?/p>
雖然知道說了韓燕也不信,但是她還是解釋了,主要是她還想再看看韓燕和孫家對自己的態度。
或許這么多年,她的想法一直都是一個笑話,單聽剛才的話她就應該知道,她姐姐依舊不喜歡她。
雖然這么覺得,但她還是想聽見韓燕說一句:“你走的這些年我很擔心你?!?/p>
是很矯情,但她總會對她抱有一絲希望,韓燕是她姐姐,以前或許她真的可以放下,如果還是那個態度,也許最后一絲執念也將破滅。
韓燕似乎聽到了一句很好笑的笑話,被氣笑了:“不去?韓晴,到時候你可別哭著求我讓我帶你去孫家?!?/p>
聽到這話,她算是徹底死心了,曾經對韓家還抱有的一絲執念徹底磨滅……
女孩冷笑了一聲,冷冷出聲:“你想多了?!?/p>
韓燕聽著女生有些不屑一顧的語氣,氣的怒火直沖頭頂,頓時覺得胸口悶的厲害:“好,韓晴,記住你這句話,可別后悔?!?/p>
說完便轉身下了樓。
房子對面的一幢別墅上,一個男人在二樓的窗邊,左手上纖細的手指間夾著根煙。
他吐了口煙圈,白色的煙霧緩緩升騰,混著黃昏橘黃色的日光,帥氣逼人。
和女孩一樣的坐在窗臺上,他身上白色的襯衫袖子卷上去了兩折,襯衫下擺塞進了褲腰里,黑色的西裝褲,那個女生見了不得拜倒在他面前。
他勾唇笑了一聲,聲音傳到了他右手舉著的手機對面。
江城雨聽見后渾身上下瞬間起了雞皮疙瘩,弱弱出聲問道:“薄爺,要不我把明天的手術推了?”
他又吸了一口煙吐出一道煙圈后道:“不用,東樓那位……”
江城雨立馬打斷道:“哦,ta明天也有一場手術。”
他隨手掐滅了煙,懶懶的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轉臉再次看向對面時,女孩已經走了,他盯著對面的窗戶有點愣神,不知道在想著些什么。
傳說中,岳城人民醫院里有兩位神醫,他們都有神之一手的稱號,因為倆人手術成功率很高,所以便成了人民醫院的金字招牌。
可是他們天價的手術費卻沒人付的起,不過倆人有個毛病,接活完全看眼緣,眼緣好了不收費,眼緣不好的話,手術費就是你想不到的天文數字。
院長是江城雨的小舅子,但是他非常的無奈,幾乎出于被這倆人架空的狀態,他的話在倆人面前就跟放屁一樣,不,那是連響都不響,臭都不敢臭的屁。
更可恨的是,他們收的天價手術費一分都不會給醫院,他也不敢說。
生怕一個不小心說錯了話,一走就一對兒,這倆人也不知道為啥,都對對方挺有興趣的,但就是一直不見面,一直保持著一個行車道和一個醫院小公園的距離感。
倆人深處簡居,一月只做一臺手術,互不干擾。
東樓主中醫學,西樓主西醫學,兩幢樓之間的行車道和小公園成了他們之間的三八線。
東樓的那位神醫更為神秘,沒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更沒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有一個代號R。
雖然每月都會去醫院但做不做手術還要看心情。
西樓則是薄言的地盤,他的名聲在西樓也響當當的,但他專挑一些稀奇罕見的病癥來做,成功率也是沒下過百分之九十。
倆人古怪的性格相像,也就成就了岳城人民醫院的一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