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染理解，這事作為一名醫生的職業病，必然要問的。
她也沒打算隱瞞什么，拉開背包的拉鏈，把藥塞進背包里后有拉上拉鏈，沒什么情緒的回答：“六年了。”
時間長，她也也習慣了，說的有些散漫，又有些無所謂的架勢。
薄言聽到回答后點點頭，走到那張木黃色的桌子邊拿了張表格，伸出食指敲了敲桌面道：“過來簽個字，你也別總是吃安眠藥，吃多了容易依賴，更睡不著。”
姜染走過去，左手捏起筆，寫下了兩個字，寫完后隨手就給文件夾合上了，正好看見了文件下面的一張紙。
姓名：R
性別：無
年齡：無
……
是她在醫院的資料，她并沒有跟醫院透漏什么，誰也不知道她是男是女。
她就算做手術也是直接換了衣服就進手術室，出來就換好衣服回家，所以沒人真正見過她。
但是看到有人查自己還是莫名的有些心虛，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多年的波瀾不驚的心這時候卻略微有些緊張，那種感覺很久違。
但，并不糟糕……
她愣了會兒神，薄言懶懶散散的靠在沙發上看她沒動，就問：“你還有問題？”
姜染霎時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頭上那頂壓的極低的鴨舌帽滑落下來。
她所處的地方臨近窗邊，剛好陽光打在了她身上，也逆著光像是給她鍍了層金邊。
漂亮的杏仁眼加上長睫勾勒出自然的眼線，白嫩的皮膚光滑細膩，沒有一點瑕疵，薄唇唇線上挑，有一種微笑感。
八字劉海襯得她更有幾分魅惑感，比那天他見到的側臉還要精致幾分。
氣場冷冷的，有些像是深井里的水，有些涼的不可思議，但是又很清爽，不刺骨。
如果放在古代，她絕對稱得上是魅惑眾生的女妖精。
薄言自然是認出了這女孩就是那天他在樓上見到的那位，他敢肯定，其實他再醫院大廳看到她那一刻就知道，她就是那天坐在窗邊，吃棒棒糖的女孩。
只是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只是見過她一眼，自此她的身影似乎就刻在了他的腦子里。
那天他看見她蹲在籬笆里正在刨土，臉上沾了一些，她撒下一些花種把土蓋上后又拍了拍，澆了一些水。
她冰冷的氣質在籬笆里顯得有些別具一格，他沒忍住就多看了她兩眼。
僅僅只是這兩眼，他后來在茨雨村的一個月就總是不由自主的尋找那抹身影。
過了一會姜染彎腰撿起帽子，也沒再戴上看著他道：“謝了。”
簡單兩個字，準備走。
后邊薄言也回過了神，緩緩道：“你有時間的話可以去東樓找那個R給你扎兩針，總比你吃安眠藥健康，效果也不錯。”
姜染：“……”
她還不是怕麻煩不想扎針，想著吃安眠藥快點，要不誰會來這兒取藥。
但是她還是點點頭回了一句：“嗯，會的。”
說完推開門就出去了，薄言看著桌子上的單子上手寫的字母R，他就是因為護士說的R才把她帶進來的，但看著她的反應，應該是跟R認識。
這時江城雨掂著飯進來了，他找了個折疊桌子架起來，把飯放上邊擺好。
他才看向薄言，忍不住好奇的道：“剛才那姑娘誰啊？”
薄言走向桌邊坐下道：“一個病人。”
他看著桌子上的盒飯，半晌，笑了。
……
下午兩點。
林擎的母親被推進手術室以后，他便一直站在外面等，有種生怕這手術不成的緊張感。
晚上八點，姜染才從手術室里出來，她呼出一口氣，啞著嗓音道：“沒事兒了。”
她看上去已經是疲憊不堪了，但是精神卻依舊十足。
林擎聽她這么說，心里的石頭也緩緩落地。
話音剛落沒一會兒，外面的一群親屬就要進去見人，姜染剛做完手術，這會兒煩的不行，皺眉道：“不想讓她死的話，最好別進。”
她從口袋里掏出一板便利貼，和一根黑筆，右手刷刷刷寫下了一行字。
寫完遞給林擎道：“一日三次，按時吃藥，會痊愈。”
林擎點點頭：“哎，哎。”
看見便利貼上的大字，歪歪扭扭，東倒西歪就像一年級的小學生寫的字，生澀極了。
他有點無語，傅京云不是說她寫字很有天賦嗎？說實話這天賦，他的確欣賞不來。
他想了想也對，這孩子幾年都沒握過筆了，怎么還會把字寫的那么規整。
但是這字，他看都看不清，怎么去取藥……
姜染掏出手機來打了個電話，她直接回休息室去了。
不一會兒來了兩個護士，把林老夫人抬到移動病床上，推下了樓，安置好病房和人后。
林擎又把手續都辦了一遍才又去休息室找姜染。
姜染開了局游戲，剛打到一半手機就響了，他按下接通鍵后道：“有事兒？”
對面總是很激動：“姐，聽媽說你要來岳城？媽來的時候就跟我說了，韓燕把媽弄進人民醫院住院了，東樓。”
姜染懶懶的嗯了一聲，打了個哈欠，眼里都是朦朦朧朧的水汽，她眨了眨眼一顆淚珠滑了下來。
這時林擎剛好推門進來，見她在打電話也沒打擾就直接坐下了，等著她打完電話。
韓朝陽激動的不行：“那你什么時候到，我去接你，哎對了，我還買了好多荔枝味的棒棒糖，還有啊，我這次還考了我們學校第二呢，爭氣吧……”
姜染起身走到飲水機旁邊，接了一杯水放到林擎面前后，聽著韓朝陽在對面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豐功偉績以及日常點滴。
她也沒有不耐煩，而是認真的聽著，時不時還會笑笑。
等他說完，姜染才繼續說話：“好，等明天到了給你打電話，考這么好，想要什么獎勵。”
語氣雖然依舊懶散，但還是掩不住的溫柔了幾分，完全沒了以前的冷意。
韓朝陽剛想再說什么，韓燕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朝陽，你跟誰說話呢？你不要以為你是第二就驕傲了，你看看你人家念一，人家第一，還不夠激勵你的，你都高三了，別讓我整天說你。”
韓朝陽聽著韓燕的話點了點頭，用一種有氣無力的語氣敷衍道：“我一定會好好學習，向孫念一學習的，行了吧。”
態度語氣簡直和對待姜染天差地別，這倆姐弟對誰態度都一個樣，唯獨對她們的母親還有對方不太一樣。
韓燕聽見這語氣，便來氣了：“嘿，我說你，你這語氣跟誰學的，你吃我的穿我，還給你反了天了！你是不是在跟韓晴打電話！你給我掛了，從今天開始，別再聯系她，你聽見沒！”
韓朝陽沒理她繼續跟姜染嘮著自己在學校的趣事，和近來的生活狀況。
韓燕看韓朝陽對自己如此冷淡的態度，加上之前孫老太太的數落，她走過去一把奪走了韓朝陽的手機。
韓朝陽無語死了，剛準備搶回來，就被韓燕惡狠狠的瞪了一眼。
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坐回了椅子上，拿起書和筆開始寫作業。
韓燕端著手機沖那邊道：“韓晴，我告訴你，你要是想帶壞韓朝陽我絕對不同意，你既然說過不想和韓家再有一點瓜葛，就不要再纏著朝陽了！你……”
沒說完姜染就掛斷了電話，韓燕聽著電話里面的忙音，氣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