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薄言覺得整個世界都坍塌了,他跪在地上心里的傷痕已經難以愈合了。
他看著地面淚水模糊了自己的視線:“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他已經忘了太多東西了,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他根本就堅持不到姜染醒過來就要瘋了。
現在姜染離開了,他居然在精神世界里營造了她的存在,可是為什么那個夢她也要離開自己呢?
他多想醒過來后那只是一場夢,如果那只是一場夢他就還可以守著她。
哪怕是一輩子,一輩子多好……
薄老爺子看著屋子里薄言的狀態,他自己暗暗的嘆了一口氣,轉身回去了。
兩年前薄言跟姜染領了證,本來是想給躺在病床上的姜染說說的,可是呢?
還沒能說出口醫院就傳來了姜染死亡的消息,從那天薄言開始一蹶不振。
一個月后他開始幻想著十二年后姜染醒了,其實姜染根本就沒能醒過來。
她足足沉睡了十年,薄言根據他所看到的和所記得的在大腦里構成了一場夢。
這場夢無數次的在他的世界里循環,可每循環一次他就會忘記以前醒過來的事情。
他的精神狀態已經出現了病癥,可是就連在精神世界里姜染也是在病痛之中度過的。
這可能也是來自姜染的告別吧,這個夢不斷地摧殘著薄言的精神。
直到現在他好像已經不愿意在現實世界里生活了,他甚至想要留在精神的世界。
薄老爺子看著薄念染緩緩道:“念染啊,咱們回家吧。”
薄念染這才跟著薄老爺子回去了,回到薄家后薄念染就回了房間。
薄老爺子知道他心里不好受,那是自己的爸爸媽媽怎么能不傷心呢?
薄老爺子看著薄念染的房間緩緩道:“通知一下召集家族會議。”
薄管家彎腰點頭道:“是。”
家族會議上,薄老爺子看著所有人直接表明目的:“這次主要是想把姜染列入我薄家族譜,她的靈位也應列入我薄家祠堂。”
周圍沒人吭聲,薄老爺子緩緩道:“不同意的舉手。”
除了薄微雨之外的人都舉了手,薄老爺子冷笑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薄微雨就拍了桌子。
她冷眼看著各位冷笑道:“你們的老婆也給薄家添了人,既然不姓薄就也別登薄家族譜和祠堂了。”
周圍的人皺眉看著她,其中有膽大的反問:“那怎么能一樣。”
薄微雨反問:“怎么不一樣?”
那人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就被薄微雨打斷道:“按理說你們這些人還都是旁系親屬,能不能登族譜還是另一回事,染染是小言的妻子,怎么?她一個直系的比不過你們旁系?”
說完她靠著桌子背對著眾人繼續道:“今天是來通知你們的,不是來跟你們打商量的。”
薄微雨從來都是放蕩不羈的,從來沒跟誰紅過臉,現在她這么一說都不敢說話了。
薄老爺子看著周圍緩緩道:“現在不同意的舉手。”
周圍沒有一個舉手的,薄老爺子點點頭緩緩道:“好,散會吧。”
薄微雨雖然這么多年嘴上不說,但是她對姜染還是挺喜歡的,對薄言也是默默的守護。
畢竟她這個小侄子她是真的挺喜歡的,薄言母親去世的時候薄言因為哭不出來被趕出去。
薄微雨當場就跟所有人翻了臉,她從小就喜歡小孩,但是又因為自己被情傷過。
所以一直不敢談戀愛也不敢跟任何人許諾一生,但是看見薄言和姜染她忽然覺得能放手大膽的愛一次也是一種不悔。
她嘆了一口氣出了議事廳,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薄言的院子,她看了一圈。
當年姜染種的花已經開了,開的嬌艷欲滴,這里的秋千也已經好久都沒人坐了。
她看著院子里面的點點滴滴,不禁笑了一聲,她在秋千上坐下看見了一只蝴蝶顫顫巍巍的飛著。
春風對于它來說依舊是寒冷的冬風,因為陽光的光線并不曾照在它的身上。
……
翌日
薄家宴請了許多人,給人們發的喜帖上寫著薄言和姜染新婚,所有人看到后的第一反應是一愣。
但是所有人也都沒駁了他們的面子,發出的喜帖都得到了回應。
薄言站在自己的屋子里看著繽錦送來的喜服,他伸手摸著新娘的喜服。
紅色的錦緞繡著幾只鳳凰,他想象著姜染穿上它的樣子。
朱唇粉黛頭戴鳳冠,身披霞帔亦步亦趨。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他淡淡的笑了一聲緩緩道:“染染,我來娶你了。”
他低頭抵著喜服哽咽道:“我來娶你了……”
他這一生沒有什么遺憾的,唯一遺憾的就是沒能娶到她。
她這一生也沒有什么遺憾的,唯一遺憾的就是愛的太短了,沒能給他一個家。
春天是萬物復蘇的季節,萬物復蘇,萬物同慶,萬物也予他們祝福。
……
翌日
隨著上京城的第一聲鞭炮聲響起,黎明的第一縷陽光普照了這片大地。
街道被封了幾段,隨著陽光的普照,幾架直升機在空中撒著玫瑰花瓣。
光線掃到薄家時薄言已經換好了喜服,踏著第一縷光線出門,他一步一步。
踏出薄家大門的那一刻他臉上帶著微笑,他彎腰進了婚車,車隊浩浩蕩蕩駛向蘇閣。
微風點點,晨光升起,光亮咬破了夜的唇在魚肚白的天邊留下了一行淺降。
車輪踩著玫瑰花瓣來到蘇閣,第一縷晨風伴隨著薄言推開蘇閣的門吹進來,撲在了梁沫的臉上。
薄言迎著陽光一步一步向她靠近,等在她面前站定她把手里托著的骨灰盒交給了他。
薄言接過來后給梁沫跪下磕了一個頭,接著抱起姜染轉身離開了這里。
進入婚車后他輕輕的撫摸著骨灰盒,她真的好輕好輕,連一個剛出生的小孩子重都沒有。
他輕輕的笑了一聲道:“染染,我來娶你回家了。”
是啊,他來兌現自己在夢里的諾言了,希望并不晚。
到了恩來酒店薄言帶著姜染下車,周圍沒有歡聲笑語,沒有任何一個人在說話。
韓朝陽看著一步一步走向紅毯盡頭的薄言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薄言目視前方穿過長長的紅毯,風在這時候刮起吹動了周圍紅色的紗布。
薄言緩緩的在舞臺中央站定,蘇宸看著他緩緩道:“一拜天地,天地見證,今新人結發為夫妻。”
薄言托著骨灰盒朝門外拜了一拜。
蘇宸繼續道:“二拜高堂,父母見證,今新人攜手共進。”
薄言轉身再次彎腰朝薄老爺子拜了一拜。
蘇宸:“再拜!夫妻匹配同稱!”
薄言彎腰又拜了一拜,他直起身后蘇宸繼續道:“朱唇粉黛,郎才女貌,鳳冠霞帔,匹配同稱,春日結喜,情感愿與天地同壽,共赴白頭之約,禮成!”
薄言轉身一架無人機攜白紗飛來,到了薄言頭頂后白紗落下,剛剛好蓋在了姜染的骨灰盒上。
白紗跟周圍喜慶的紅色形成了一道鮮明的對比,顯得更加的刺眼。
微風輕撫著世間萬物,吹進禮堂祝福著這對新人,一個孩童稚氣的問:“新娘為什么是個盒子呀!”
話音落就被他的母親拉了一下,薄念染看著臺上的薄言,淚水無聲的滑落。
薄言看著姜染額頭抵在盒子上緩緩道:“姜染,我這輩子沒什么遺憾的唯一遺憾的就是沒能親眼看見你穿上嫁衣,做一次這世間最美的新娘……”
他緩緩的笑了一聲道:“現在……我做到了……”
話音落后他輕輕的在盒子上落下一吻。
抬頭這一刻他仿佛真的看到了一個穿著婚服的女孩站在他面前。
鳳冠霞帔,朱唇粉黛,笑意盈盈的降下擋著臉的團扇,她目光灼灼。
他就這么看著她,眼淚瞬間落下,他看著對面的人笑了……
微風輕輕的吹動盒子上的白紗,似乎是風帶來了她的回答……
朱唇粉黛頭戴鳳冠,身披霞帔亦步亦趨。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