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小心翼翼：“就，還是上次那事...如果你還在生氣的話，那我就...”
“你看我像生氣的樣子嗎？”星夢轉頭問他。
莫子辰看著她板著的臉有些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覺你在生氣。我是覺得，有問題的話我們一起來解決...要相互溝通。”
“嗯。”顧星夢應道“我知道。”
“你是不是不喜歡別人這么說，還是比較敏感這些？如果...”
“可以了！”星夢像踩了雷一樣大聲制止。她低垂著眼眸，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氣氛有些緊張，但星夢始終沒有再說下一句。
她不是生氣了，而是慌了，怕了。
“我這個人，不是那么討人喜歡。話比較多，情商也低，很多時候不能感覺到別人情緒，話就說了出去。我害怕別人不理我，在乎別人對我的評價。我熱衷表達，但總是害怕被嫌棄...”
“停，停，停...”顧星夢慌亂地后退一步“你...你不用說...這些，我不想...”知道這些。
“怕別人說我‘煩’。”他紅了眼角“這些...”
“別說了。”她急了“我說，別說了！我...不想...你別說了。”
尾音竟有些顫抖。
“對不起。”莫子辰低垂著眉往前走一步“但這也算...是我的一些傷口？我的意思是，我想讓你知道，讓你生氣是我的錯，但請你原諒，我不想你因為這些而討厭我。”
又安靜了片刻。
“你不覺得奇怪嗎？”顧星夢低著頭糾結了半天才開口這么句話。
“什么？”
“你說的這些。”星夢抱著那杯果茶，懷里有大片溫度包裹她的心“我其實...不想知道，這太奇怪了。就，你...在我面前...說這些。為什么要告訴我你是什么樣的，為什么要知道...我不想知道，也不想聽到...這太奇怪了。我不知道...”她好像魔怔了一樣不停地自言自語。
莫子辰靜靜地看著此刻言語混亂有些怪異的星夢。
他好像能懂她想表達的意思，但又不太懂，她為什么抗拒他說的那些？
顧星夢拒絕了解別人，因為不想自己與他人產生什么聯系，這與她一直小心翼翼不透露自己是異曲同工。她一直這樣規訓自己，而莫子辰的坦誠打破了她給自己立的規矩，于是她陷入了懷疑中。
逃避他人的示好，逃避他人的靠近，逃避自己的內心。
十幾年來，這一切突然受到敲打，于是害怕，于是混亂。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反感這些。”莫子辰看著她“我是覺得我們好不容易才近了一點，我不想回到以前...別討厭我。”
“我沒有討厭你。”顧星夢緩慢抬頭，眼睛里還是明顯迷茫和掙扎，語氣卻果斷“你沒有問題，是我的問題。你說的對...是我太...敏感...了。”
“這么多天，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他卯足勇氣開口“那天我其實想說的是，我不介意你對我發脾氣或者別的什么。我當然希望你能一直笑，但我不想你只能笑。不是說你的笑不好...”
說到后面，他甚至紅了臉耳朵。
顧星夢盯著他的臉看了會才慢慢露出微笑：“我知道了...謝謝。”
然后紅了臉。
“真的？！”他有些害羞“有時候我也表達不清自己想說的，但是我知道我喜歡你。”
最后一句，他的眼神幾乎熾熱。而顧星夢被他看得紅透了臉，低下頭。
“我忘了...對不起。”莫子辰低頭看去“果茶還熱嗎？”
“嗯？熱，還熱。”星夢從懷里拿出來給他“給。”
“買給你的，就算是剛剛我說漏嘴的處罰吧。”
她這才慢吞吞收下，仰起頭笑著道謝。
“嗯…星夢，我能提一個小小的要求嗎？”他認真說“能不能不要對我說‘謝謝’，我不想聽。”
“那你想聽什么？”顧星夢一時沒反應過來。
莫子辰沒說話，只是那雙眼睛愈加深沉。
像是腦子終于接通了電，顧星夢心跳亂了節奏。紅色再次從耳根爬上她的臉，呼吸也一時間暫停。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像什么都沒想，大腦卻再次死了機一樣。
缺氧的窒息感把她從呆若木雞的狀態拉回來，她低垂的眼神左右亂晃。
“你說過...高考結束前不提的。”
“我知道，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點，我想知道你...對我是什么感覺，你在怕什么，在苦惱什么。星夢，不要再躲著我了...”他越說越激動，臉幾乎要貼到星夢額頭“我...愛你。”
“你說過不提的。”顧星夢眼眶紅潤“你騙我。”
“我...不知道該怎么談論這些。”顧星夢弓著腰，緊緊攥著手里的杯子“這...對我來說，很困難。”
莫子辰蹲下來仰頭看她，默不作聲把她的手蓋在手心。
“我...現在只想順利高考”她繼續說，眼神飄忽不定，淚水始終懸掛著“在那之前，我...不想有什么變動。”
像是終于找到焦點，像是終于看到眼前的光，她的目光終于停在莫子辰的眼睛上。
顧星夢緊繃的腰背終于放松下來，她額頭沾著汗水，雙目注視他：
“高考之后，可以嗎？那時候，無論什么，只要你問，我都說，可以嗎？”
“好。”莫子辰仰頭回應，他的眼里有堅定，有整片夜空的溫柔“別怕，沒事的。”
大概是昏了頭，一時感性占據了全部，顧星夢幾乎是顫抖地問出：
“那時候你還會在嗎？”
他還會在嗎？終于有人愿意聽自己說話，一遍又一遍詢問，她從最初的畏懼逐漸到渴望。但真的會有人等半年嗎？等一個人開口說話，那個人已經等了一年了。他還會等下去嗎？
憑什么呢？是不是太自我了？
在顧星夢的目光追隨下，莫子辰低頭垂眸吻在她的指尖。
“會的。”
“哈。”她突然笑了。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