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中往年都是高考考場，今年也不例外，選擇了本兼專的顧星夢要去到外校考試。
“加油。”黃婷曦最后拍了她一下，眼神復雜地看她“再見。”
顧星夢笑著回應：“再見。”
她背著包走出宿舍。正是午休時間，所以人都有意放低聲音。封閉的長廊里只能聽見她輕微的腳步聲。
考場離家遠，家長沒能來陪考。
305寢室里，樊、僅、徐在說笑中都默契地看向那三張空著的床位。
高考兩天半，一切都很順利，沒有意外發生。顧星夢甚至在考場上會忘記自己是在高考，要不時提醒自己來增加壓力。
最后一場考試是她唯一能提前交卷的科目，即使這樣，星夢交卷時考場大半考生都不在了。
中午，太陽很曬，顧星夢安靜地走出考場。
學校外的家長遠不及前兩天多，也并不熱鬧。
她沒什么情緒地抬眼掃去，幾秒后停在原地，舉傘的手微微顫抖。
星夢恍恍惚惚扭頭往后看，除了離得遠的剛下樓的兩位考生外沒有人在她身后。
他不是在招呼別人...
她愣愣地回望過去，伸手指向自己，眼神詢問：是我嗎？
莫子辰跑進大聲說：“是你！”
顧星夢定在原地，看著他跑過來在自己眼前彎下腰，把頭探進傘里。
他說：“高考結束了，恭喜你！”
他說：“辛苦了。”
她表情呆滯，目光停在他滿含笑意的眼睛上，半晌才開口：“你也是。”
莫子辰無言跟在她身邊。酒店回廊里，寂靜無聲，一小束花突然出現在垂眸的顧星夢眼前。
她驚訝地看向他。
“第一次買花...”他眼睛飄向別方“也不確定好不好看。”
“是好看的。”
見顧星夢盯著花看了很久也沒有要收的意思，他不禁慌了。
急得紅了耳朵：“這是給你的。”
“...我知道。”她抬頭看他，看似很冷靜但通紅的耳朵出賣了她“謝謝你，但我不能把它帶回家...對不起。”
“畢業了也不可以嗎？”莫子辰撓頭。
“我不知道。”她垂下頭“我不想他們追問...這樣很煩。”
他把花放下，有些失落：“我知道了。”
眼看顧星夢周邊的氣壓越來越低，他馬上又急了：“我不是怪你啊！我能理解的。”
星夢推開門，低聲回應：“嗯。”
“我在外面等你。”莫子辰自覺站在門外。
“嗯。”
地鐵上回家的人很多，在顧星夢紅著臉委婉建議下，拿下了那束在他那燙手的花。
兩人相對少言地回到學校，等她收完課本后，跟著莫子辰去了操場。
往日的情侶圣地，此刻不見人影。他們在背陰的觀眾席坐下，俯瞰著整個操場。
應該有千言萬語要講，但兩人都同樣沉默著。
最后莫子辰憋不住了：“...你不開心嗎？”
顧星夢看向他：“為什么要開心？”
“考完了啊！當然要開心！”
“...那你開心嗎？”
“當然！”
他放下高舉的雙手：“當然不開心也是可以的...但我希望你能開心。”
星夢粲然一笑：“謝謝，我很高興。”
“可是你剛剛還...”他有些懵“不重要！你開心就好。”
顧星夢又低下頭，心里空亂亂。眼里晦暗不明，有淚光閃動。
口袋傳來震動，她面無表情對上他的臉：“你轉身。”
“啊？哦。”
顧星夢站起來，左膝靠在臺階上，面對著他的背抬手。
手指原先不急不緩地在背上落下、劃動，莫子辰還能清楚辨識。
很，報，歉，這，兩，年，給，你，制，造，了，很，多，麻...
手指速度不斷加快，很難再辨識。
...無...不...
他完全不明白她為什么要這么做，而且也辨識不出更多的字，但也沒有開口打斷。
直到后背的手指停下，又在兩秒后落下，添上幾個字。
這次他認了出來：謝謝你。
莫子辰笑著回應：“不用謝。”
“我走了。”顧星夢放下那條腿，垂眸看他“我爸來接我了。”
“...哦。”莫子辰轉身仰頭看她。她的眼里平靜又憂傷，讓人的心情跟著下落。
他第一次覺得微笑是這樣難過的事：“那快走吧...再見。”
顧星夢無聲地看著他，剛才瘋狂的余熱還沒有在她手里散去。她全身僵硬地站著，看著眼前這個憂傷的人，他應該還有很多想說。
正如他眼里的她。
星夢往后退了一步，轉身走下臺階。
“那個...你可以隨時打我電話，我一定會接...還有，我微信就是我手機號！我沒換手機號！”
顧星夢一邊向下走一邊舉手給他比“ok”手勢。
出租房，進門的顧星夢正面碰上正要離開的蘇槿，她身后是扛著大包小包的蘇爸。
蘇槿一見她便揚起滿面笑意，她對星夢身后的父親問了聲好，然后側身讓他們進去。
顧爸笑呵呵回應：“誒，你好。”
顧星夢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走出去。
蘇槿揚著燦爛不失雅態的笑容，在滿目期待里回頭看她：“再見，星夢。”
星夢眼眶溫熱：“再見。”
……
“警察？！你曉得這分數線多高啵？還警察。女的就更別說，本身就對女生有偏見，比男生高出了多少分你知道？？還想考警校，想些不切實際的事...”
“還有一件事，看你高考一直沒跟你說，有人告訴...”
顧星夢一臉麻木地把手機出廠化，連手機帶卡放在父親眼前，然后在他的沉默里轉身進屋。
“反正警察這個事你就不用想了，不曉得在想些什么...”
“哦。”她平靜回應，轉身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