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體會著自己體內充盈的神秘。

他現在已經到了水銀之血以太化的極限。

此后每逢水銀之血增長，或是有所使用消耗，都需要使用這樣的儀式來重新使之達到滿載狀態。

至于隨時勾連以太？

那是巫師的專利。

與他還隔著相當漫長的距離。

他此刻僅僅是成了一名正式巫師學徒，有了可以承載力量的巫師之血。

但成熟的巫師并不只有巫師之血，更有在此基礎上的巫師心與巫師魂——分別對應學徒階段必須完成的其他兩個部分：琉璃心與黃金魂。

不過，黑格對此也不感到失望，反而志高滿懷。

沿著既有的成熟的巫師體系成長，雖然有所束縛，卻也遠比混沌摸索的早期階段巫師來得更為安全。

至少不必時刻擔心以太化過量，進而導致血肉無法承載而爆裂失控，要知道多少上古時代資質卓越的天才學徒，都是死于以太超載！

同理，黑格看向那根唯一亮著的儀式蠟燭，也沒有貿然上前去吹滅。

吹滅儀式蠟燭是一種極為不敬的行為，運氣不好，甚至可能遭到以太反噬！

耐心等到蠟燭自行熄滅，黑格才逆劃十字。

將儀式現場清理之后，黑格點燃了周圍其他的蠟燭，令房間更為明亮，同時也取出了自己的劇毒蛇吻。

他并沒有以之作儀式之用，因為特性并不符合——

儀式要求的是“干凈”，使用前要做反復凈化，而作為殺人利器的劇毒蛇吻，即便可以凈化，也往往難以滿足儀式的要求。

“這是專物專用。”，黑格笑語了一句。

緊接著，黑格將目光投注向了手中的鉛銀嵌頭手杖。

劇毒蛇吻到他手中也有不短一段時間了，稱得上是自穿越以來就一直陪著他的元老級存在。

受限于水銀血，黑格一直無法發揮其真正效用，只能將之當做普通杖劍使用。

如今卻是終于可以將之“解封”！

黑格面帶笑意，手指摩挲過極光滑的刃鋒表面，自尖端到根末，最后停在了一處。

他還記得最初的敵人就是為了奪得這個杖劍，乃至逼迫他交出使用方法。

那時的他還因為記憶破碎對其一無所知，但此刻，通過梳理原身的記憶，他已經繼承了其真正使用方法。

“其實很簡單……”

黑格輕松地找到了位置，按下與匕柄浮雕近乎融合到一起的凹槽開關，內里機關中的撞針瞬間迸濺出因集中而驚人的能量。

齒輪飛轉，他只感到握持著杖劍的手掌心一痛，房間中便響起了細微的咕咕水流聲，像是有一個活物在貪婪的吞食黑格的血液。

很快，手杖光滑的表面就浮現出了一層薄薄的灰光，如同極光一樣構成了神秘的蜿蜒紋路。

黑格從中讀出了兩個咒法文字——涂毒，同時心頭也有異樣體會出現令他明白，只要他愿意可以立刻將之釋放。

“這就是戲法，以無形生有形！”

黑格語氣昂揚，眸子格外明亮！

但他卻并未釋放，而是按捺下激動的心情，繼續看向蜿蜒光紋演變。

隨著血液繼續流淌，在他倍有期待的目光中，獲得了足量以太化血液的手杖，終于出現了更進一步的變化！

兩個鴉痂語構成的詞組，由“涂毒”變成了“蛇吻”。

這才是黑格真正期待的戲法！

作為已經完成了魔藥學入門的魔藥師，黑格并不缺乏毒藥的配方，甚至因為有“藥師”豐富的材料儲備，即便處于孤立的船上，他仍可以煉制一些不那么復雜的毒藥。

因而涂毒這一戲法，對黑格而言作用并不大——其凝聚的毒素并不獨特，也完全可以以強毒性藥劑來替代。

相較之下，此刻出現的蛇吻戲法，也就是劇毒蛇吻中蘊涵的第二階段戲法，才是黑格真正的期待！

戲法對應的知識，在黑格腦海中一閃而過。

他未有猶豫，觸動心中的一根無形之弦，便立刻將之釋放了出來！

赤紅之血霧蒸騰……

黑格靜盯著被血霧包裹的手杖。

他能體會到手杖消耗血液的速度又驟然加快了幾分。

與之對應的，黑格也見到了一個身負灰鱗的虛幻蛇頭從血霧中冒頭而出，兩只森冷的眼睛正與他相對！

霧蛇張開了那血盆大口，如此真實的森然獠牙呈現在面前，令黑格仿佛都能聞見其口中濃烈的腥臭！

霧蛇可以遠程攻擊敵人，這是蛇吻戲法最基本的用法，因為類型差異，其強度要高于妖女棘冠幻化出的腹部大口，獠牙部分更是遠遠超出。

但也僅是如此了。

最重要的還是配合毒素一同使用！

黑格心頭顫動，手又更握緊了幾分。

他取出一管濁骨，將之傾倒在了霧蛇獠牙之上。

霧蛇瞬間有所變化，代表濁骨的赤紅熒光如墨染一般，漫及了霧蛇全身，兩者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作為黑格現有力量的最高結晶，美得動人心魄！

黑格目光流轉起來。

他欣賞起霧蛇神妙的美感，如同一個初獲新奇之物的孩童，控制著霧蛇在其周身自由挪移，蜿蜒而動。

不算寬敞的房間，頃刻間霧蛇便已經游走了一遍！

黑格內心滿是歡喜，從穿越以來就一直繃著的一根心弦，此刻總算是舒緩了下來。

有了蛇吻戲法，配合濁骨毒劑，巫師和他的兩名巫師種子又不會親自下場，這船上對他而言幾乎再無威脅！

再加上魔藥學知識，配以藥師偽裝，甚至都無須自己參與廝殺，便可以建構起資源的正性循環！

黑格不再拘束，將藥師的秘密魔藥室收拾好，洗去自己漂染的發色，重新恢復黑發黑眸，走出了狹窄的密道。

他大跨步走到了船頭。

沐浴在凌晨初光與微風當中。

兜頭長袍在吹拂中搖曳，許久未曾修剪的黑發也在風流中自由飄揚。

黑格雙眼中倒映著初生的太陽。

其中的興奮之色，卻隨著太陽升起而漸漸落下，沉淀到了內心的深處，變得平緩而深沉……

黑格周身的氣息，自輕浮歡快重新變得幽深。

他是想到了巫師資質的限制。

更是對不可掌控的學院生活產生了憂慮。

但他并不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