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上海的第一個夜晚，楊帆睡得十分舒服，以至于第二天醒來都不太想起床。

劉詩師也是一樣，她就像小貓咪似的蜷縮在楊帆懷里，慵懶的抱著他和他賴在床上不肯起床。

“起吧，咱們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劉詩師撒嬌著讓楊帆給她穿衣服，不然不肯起床。

楊帆先從床上爬起來穿上自己的衣服，然后像在照顧女兒一樣從衣柜里幫劉詩師找了套保暖的衣服幫她穿上，再然后把她從床上抱了起來。

他們一起刷牙，一起洗臉，然后拿著證件手挽手出門，準備去漂亮國大使館辦理去夏威夷的旅游簽證。

從電梯里走出來，冷冽的寒風拂過臉頰，楊帆才發現，來時還是炎熱的夏末，現在已經是寒冷的深冬，他和劉詩師不知不覺已經走過了兩個季節。

“滴滴…”停放在地下停車場的賓利車響起開門聲，滿身的灰塵像是在訴說它這幾個月過了有多悲涼。

打開車門，車里有股很奇怪的味道，為了不讓這股味道熏到劉詩師，楊帆讓她暫時不要上車，他拿著瓶空氣清新劑在車里噴了圈，等沒有味道了才叫她上車。

“看樣子，咱們得攔出租車去辦簽證了?！?/p>

“那就先把它開到4S店洗車店做保養，等我們辦完簽證再回來取?！?/p>

楊帆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他先把車放到4S店，攔了出租車到漂亮國大使館辦簽證。

旅游簽證相比工作簽證要好辦得多，把申請交上去后，辦理簽證的工作人員在確定證件沒問題，只問他們準備去夏威夷玩多久，楊帆說半個月，就幫他們在申請表上蓋了章。

不過，簽證申請提交上去后，需要等十來天才能拿到簽證。

等他們回到4S店，車已經保養好了，然后他們開著車去吃飯，吃完飯去逛超市。

出去四個月，家里好多東西因長期不用都壞了，還要把空蕩蕩的冰箱都塞滿。

所以，他們買了很多東西，其中包括零食、各自菜類、牛奶、啤酒和肥仔水等等，這些東西把后座被塞得滿滿當當。

在等待簽證下來的時間里，楊帆除了和劉詩師出去玩還有去超市買菜，基本不怎么出門，每天都在家里寫《十里桃花》…

在他寫書的時候，劉詩師從來不會打擾他，要么抱著零食躺在沙發上電視，要么躺在沙發上看書。

直到有一天她接了個電話，說蔡一儂叫她去公司，才沒有和楊帆待在家里。

在她去公司的十分鐘后，楊帆接了個電話，電話那頭的人說:“我回上海了，在老地方等你?！?/p>

把手機拿到眼前一看，屏幕上顯示著雞腿姑娘四個字，看到這四個字的時候，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浮現在腦海中。

這個叫雞腿姑娘的女孩子，正是他前女友之一的李心，準確點說是前身的前女朋友。

他們是在在同城校園網上認識的，當他們得知對方就是隔壁學校的學生，然后確定時間地點面基。

原身本來就知道李心是誰，在他有預謀的甜言蜜語攻勢下，第三次約會就確定了男女朋友關系。

和她分手的原因，也是像當初和劉詩師分手一樣，不過他是以出國留學的方式和她分的手。

按理說都已經分手了，就不應該有聯系，可李心說她現在就在老地方等他，人家姑娘都千里迢迢的跑來上海了，總要過去見一面吧！

拿著手機的楊帆猶豫片刻，穿了件羽絨服系上圍巾，開著前幾天剛保養好的奧迪A6（賓利被劉詩師開去公司了，只能開另一輛車）來到李心所說的老地方。

老地方其實就是一家奶茶店。

李心出生于1990年，像她這種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對奶茶基本沒啥抵抗力，他們以前每次約會的時候都會點兩杯奶茶。

久而久之，只要出來約會，必定會來這家奶茶店買杯奶茶，就連奶茶店的老板和工作人員都認識他們了。

把車停在街口，步行到奶茶店門口，透過櫥窗一眼就看到李心戴著頂黃色的毛線帽，穿著白色的羽絨服坐在櫥窗邊，正低頭吸著奶茶。

這個時期的李心看起來特別青澀，不施粉黛的小臉布滿著膠原蛋白，因為穿著羽絨服，看不出身材怎么樣。

不過按照她呈現在新紅樓夢里的形象，現在的她個子應該很小。

楊帆一邊扯下手套，一邊朝奶茶店里走去，直到坐到李心對面，她才抬起頭看過來。

他很自然的問道:“你不是在拍戲嗎？怎么突然回上海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拍戲？”

李心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可能是羽絨服太大的緣故，脖子看起來像是縮在羽絨服衣領里一樣。

“新聞上看到的…”

其實不是在新聞上看到的，是他知道李心之所以走演員這條路，就是在楊帆拍仙劍三的同時，她被李曉婉三顧茅廬從戲曲學院拉去拍新紅樓夢。

拍完這部戲后，李心已經膨脹了，不愿安于現狀，回戲曲學院繼續上學，畢業以后按照設定好的路單純當個昆曲演員，而是一心想往娛樂圈里闖，想要當明星，想要大紅大紫。

李心看了楊帆許久，才突然問道:“你不是說你出國留學嗎？怎么會跑去拍戲？”

楊帆愣了下，仙劍三連新聞發布會都沒有弄過，那李心是怎么知道自己拍戲的？

思緒片刻，他才想起楊密也在新紅樓夢劇組，應該是她無意中透露出來的，而李心剛好聽到。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四個月前。”

回答完，李心招呼著做奶茶的服務員給楊帆也來杯奶茶，然后繼續說道:“楊密也在你們劇組，她第一次從你們劇組回來，和我們聊天的時候無意中說的。”

“四個月前你就已經知道了，那你為什么現在才來找我？”

李心翻了個白眼:“拜托，那時候你在劇組拍戲，我也在劇組拍戲，你讓我怎么去找你？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當演員啊？”

“好吧！那你現在是拍完了？”

“沒有，楊密說你們已經殺青，我就知道你肯定回上海了，我們劇組正好轉移片場，我就是趁這點時間回來找你，明天就得回去?！?/p>

“所以？”

楊帆比了個兩人都懂手勢，大概意思就是那你來上海找我干啥？

李心捋了捋劉海，說道:“楊密還說你現在和你女朋友在一起，我這次來就是想知道，她是在我之前還是之后？”

“這個不重要了吧！”

楊帆在來的路上就想過，李心回上?？隙ㄊ窍胭|問他，當初為什么要騙她出國，一點都沒想到她問的會是這個問題。

既然她已經知道了，那肯定也是從楊密那里知道的，畢竟她以前可不知道自己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同時也和劉詩師在一起。

“對你來說不重要，但是對我來說很重要?！崩钚难凵駡远?，像是一定要知道這個答案。

“在你之前?！?/p>

這時候服務員把做好的奶茶送了過來，楊帆插入吸管喝了兩口。

之所以說實話，是不想像前身那樣繼續騙李心，如果繼續騙她，是對她，也是對劉詩師的不負責。

李心表情明顯怔了怔:“你的意思就是說，你明明有女朋友了，卻瞞著我和我交往？”

“對，我承認我欺騙了你的感情，也奪走了你作為女人最寶貴的東西，我對不起你，如果有什么能夠讓你不再恨我，我會盡我最大的可能滿足你?！?/p>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充斥著楊帆的內心，明明是前身惹下的風流債，卻要他來收拾這個爛攤子。

李心不由失笑，笑中帶淚，淚中又帶著一絲凄涼:“謝謝你如此坦誠，但我寧愿你對我說假話。你應該不會想到剛分手那陣我變成什么樣吧，整天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差點進重癥監護室了?！?/p>

“抱歉?！睏罘苏f抱歉或者對不起，好像也說不了什么了。

李心吸了吸鼻子，努力的不讓眼里的淚水冒出來，假裝沒事人一說道:“我想再問你最后一個問題?！?/p>

楊帆點點頭。

“你有沒有真的愛過我？”

“愛過?！?/p>

聽到這個答應，李心笑了，她從包包里取了一張紙推到楊帆面前:“不知道你看過這個以后，會不會后悔。”

說完，她又取了五十塊放在桌上，說“以前都是你買單，這次我來買單”，然后把包包背到肩上，大步流星的朝奶茶店外面走去。

李沁快步離開奶茶店，她怕要是繼續演下去，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直接笑場，那就起不到懲罰渣男的效果了。

楊帆拿起桌上的紙，雖然他看不懂圖像，但卻能看懂上面寫的那些字，他連忙站起來追了出去，可是追出奶茶店門口，已經失去了李心的身影。

李心給他的是一張病例單，他再次拿起手中的病例單看了看，病例單上明晃晃的“無痛人流”四個字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看到這四個字，他才意識到剛才李心說的差點進重癥監護室是什么意思，腦補出她因為年輕臉皮薄，不好意思去大醫院，選擇在黑診所做無痛人流的時候大出血，最后轉移到大醫院才撿回來一條命。

他能想到，她獨自一個人走進漆黑的黑診所有多害怕，也能想到她得知自己撿回來一條命是有多心有余悸，但是他卻什么也不知道。

拼命的拿出手機撥打著李心的電話，可李心始終都不肯接，最后只能無奈的發了條短信問她當時為什么不打電話給自己。

奶茶店斜對面有家剛好能看到奶茶店的小賣部，小賣部的位置很巧妙，因為有貨架擺在外面，從這里能觀察到奶茶店，奶茶店里面的人要不是知道這里有人，即便特意去看，是看不到這里的情景的。

此時的小賣部里，李心正和一個跟她歲數差不多大的女孩躲在這里，觀察著楊帆的一舉一動。

跟李心在一起的女孩是她在戲曲學院的同班同學馮美媛，兩人在學校就是最好的閨蜜，即便李心后來去京城拍戲，她們已經快半年沒見面了，依然是好閨蜜。

聽著響個不停的來電鈴聲，馮美娟問道:“你真的不接他電話嗎？”

李心回過頭說:“你忘了咱們這次的主要目的了？我要是接了，豈不是前功盡棄？”

話音剛落，李心手里的手機遽然停下來電鈴聲，緊接著她們便看到站在奶茶店門口的楊帆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是不是哭了？”

“好像是。”

“你不會心疼了吧？”

“怎么可能。”

兩人正說著話，李心手里的手機忽然響起短信提示音，她打開看了看，是楊帆發來的。

看著上面顯示的文字，李心想著要不要回楊帆，想了想的她最終還是回復道:“你說你出國就不用國內的號碼了，我早就把你號碼刪了，去哪聯系你？”

楊帆很快回復過來:“那你今天是怎么聯系上我的？”

“從楊密哪里拿到的?！?/p>

這條短信發送出去后，李心立馬又輸入道:“我知道，你找我無非就是想補償我，以此來減輕你所犯下的罪孽給我帶來的傷害，但是現在已經不需要了。當初分手的時候，你就已經用五百萬買斷了我和你的關系，從那時候起，我們不再有任何關系了，以后也不會有任何關系。所以，你以后都不要再來找我，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和你曾經的這段感情?！?/p>

奶茶店門口，楊帆愣在原地，隱隱發現，自己似乎真如李心說的那樣，之所以迫不及待的找她，就是想通過補償她來減輕心里的罪孽。

但是罪孽已經犯下，不是任何東西任何人能減輕的。

他也漸漸明白，李心這次來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想知道劉詩師是在她之前還是之后，而是專門跑回來報復他，告訴自己因為和她分手，她差點死掉。

往后的日子里，只要知道她的消息，自己就會永遠活在自責中。

楊帆不由發笑，剛才他知道李心和前身分手經歷的事時，他確實感到很自責。

但現在已經想通了，李心經歷的一切都是前身造成的…

與他何干？

有必要有心理負擔…

替前身受這份罪嗎？

奶茶店的服務員和過路人都好奇地看著楊帆又哭又笑的，心里都納悶這么帥一小伙，怎么就發神經了呢？

奶茶店老板嘆了口氣，隱約知道這對小情侶可能鬧別扭了，畢竟李心和楊帆以前經常來這約會，她對這對般配的小情侶印象很深。

躲在遠處暗中觀察的李沁，看到楊帆是情緒失控，又哭又笑，心里憋著的那股怨氣總算是消散了不少。

她默默盯著楊帆，直到看到他黯然離開，才回頭叫身邊的閨蜜也離開小賣部。

閨蜜全程參與李沁的“懲罰渣男”計劃，自然明白這個“報復”對楊帆心理傷害有多大，但在懲罰渣男的前提下，她只覺得解氣，甚至還有點想笑。

李心看了看馮美媛，馮美媛也看了看李心，兩人心有靈犀的放聲大笑，一時間，小賣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坐車回去的路上，看著車窗外的劃過的街景，李心依偎著馮美娟肩頭:“媛媛，這次多虧你了，不然還真唬不了楊帆。對了，那張證明你是在哪找的啊？模仿水平也太高了。

馮美媛支支吾吾，總不能說那就是她自己的證明吧，不過想到當初去做人流，用的是李心的名字，也算是歪打正著了。

李心得不到閨蜜的回答，也不甚在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何必較真到底呢？

車窗外突然閃過劉亦菲卓多姿的廣告，李心眼睛一瞇，想起了楊帆現在的女友，那個號稱小劉亦菲的劉詩師。

當時在紅樓劇組聽到楊密的凡爾賽，李心敏銳感覺到了楊帆肯定當了渣男，她回去房間后馬上百度了劉詩師的信息。

這時候的劉詩師雖然還沒爆紅，但也演了不少角色，所以她很輕易就找到了劉詩師的照片，呃，是劇照截圖，孫秀青出場，著名的直死魔眼現場。

李沁——就這？就這？就這姿色也敢碰瓷劉亦菲，還號稱小劉亦菲？唐人你是連臉都不要了。

換上古裝，還不如我好看呢。

也就這時起，李心起了先懲罰渣男，再奪回楊帆的野心。

看著臉色變幻的閨蜜，知道她在思念情郎，馮美媛也想起了拋棄自己的男朋友。

依偎著的兩人，就這樣，一個想著渣男，一個想著人渣。

都默然不語，讓時光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