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的時候，光已經(jīng)越過高聳的山脈，跑向遠方，黑暗從地底下滲出涼意。

千篇一律的景色我不想看太久，我聆聽著地球千篇一律的心跳。

我掏出鑰匙，掀開那扇忐忑不安的門。

不是和想象中的一樣，沒收到夜玩味的眼神。夜為我留了盞小燈，在黑暗中明滅地亮著，燈下壓一張紙條。

我抽出仔細地分辨。

“朋友請客，不忍拒絕，不醉不歸，晚飯不吃了

另：早點睡，下次帶你”

他的字跡瀟灑肆意，龍飛鳳舞，我努力看了很久，才理解。

“騙子，”我暗暗地罵他，“明明早上說過再見的。”

我就近坐在了沙發(fā)上。夜把我的思緒打了死結，我沖不破滯礙，心里揉成一團，悶悶地索性不去想，把夜和他那個什么朋友拋在腦后，走進書房，一本一本把作業(yè)掏出。

急躁地寫下幾道題后，我把筆狠狠落在本子上。

一把拉開窗簾，反身拍在開關上，屋子里瞬間被黑暗吞沒。

我透過窗子向外望去，看天上幾顆閃爍的繁星。我向冰涼的玻璃上哈氣，伸手慢慢撫過水汽，看著視線朦朧又晦暗，心底漫上一點復雜的情緒。

良久，我只是怔怔站著，在無邊的黑暗里。

直到客廳傳來鑰匙旋開門鎖的聲音。

我故作鎮(zhèn)定走出去，夜站在玄關處，帶著一身酒氣朦朧，喘著氣看著我，眼神算是清明。

他的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就知道你還沒睡?！?/p>

我被他的眼神盯得發(fā)毛，才覺出一點尷尬。我的大腦立即為我反駁，“誰在等你，有病。”我只敢在心里發(fā)牢騷。

可我的目光落在了正在換鞋的夜的頭上，我看清他倔強的發(fā)碴在一縷月輝下折射出隱約的光。墻上掛著的老式鐘表一頓一頓響著，時針跨過了數(shù)字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