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咒銘師在荒野也是亟需的存在啊，可這兒的教會不是信奉那個傳奇厄人嗎？我還以為你們厄人已經足夠強大了。”

牛鬼搖了搖頭：“那是因為厄人的基數太多。在荒野上生存，心里總得有個信仰或者念想啥的吧，每個厄人都希冀成為下一個新神，證明自己不是殘次品，教會只是抓住了這一點。

然而事實卻很殘酷，部落強盛與否是由咒銘師的數量決定的，甚至連教會高層也全都是咒銘師，而厄人卻只能在虛幻的愿景中掙扎，祈禱著自身災厄化能再慢一些。”

“這樣啊，我明白了。”

“小哥你呢？你們城內的人信仰什么？”牛鬼尋思著車子還要開一會，路上能聊聊天也不賴。

“我？想活得久一些算嗎，或者說我只相信自己。”

牛鬼看了眼車內后視鏡，繼續問道：“你是怎么被教會抓到的呢？老牛我看人還挺準，你的氣質很不一般，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總之不該被當成奴隸才對。”

見林葉沒有立刻回答，牛鬼又說道：“不好意思啊，不方便說的就算了，咱們聊點別的。”

林葉隨即笑道：“倒也沒有不方便，只是不知從何說起，大概是我在城里惹了些麻煩，然后又聽聞荒野是個好去處，成為奴隸算一種脫逃手段吧，至少要比待在城里要安全一些。”

牛鬼深以為然：“是啊，從六城聯邦跑路到荒野上的罪犯可不少，個個都是一等一的狠角兒，老牛我不會傻到問你是犯了啥事才來這邊的，總之荒野在這種情況下確實是個好去處，這里燒殺搶掠可沒人會管你。”

“哈哈哈，我倒真沒犯啥事，只能算運氣有些差吧。對了，能給我說一些紅鈺的事情嗎？比如她怎么會有這么多錢來買我的。”林葉對紅鈺的情況還是有些好奇。

牛鬼聞言臉色變了又變，再三確認紅鈺還在熟睡后才小聲說道：“紅鈺啊，她的情況有點特殊，我第一次遇到她是在另一個集會城市，周家的商會代表要用免除交易稅的名額交換某支車隊能收留她。

我們搶到了這個名額，但在回營地的途中有其它車隊想要截胡，我們傷亡慘重甚至失去了兩位咒銘師，這才將紅鈺成功護送回去，不過能與周家搭上線且免除貿易稅，再大的代價也是值得的吧。

回去以后，一開始我以為紅鈺只是普通的厄人女孩，但她畢竟是周家送來的人，我不敢怠慢，就教了她如何使用災厄之力，可后來...”

說到這，牛鬼的聲音哽了一下，情緒平復后才繼續說道：“她的能力一天比一天強大，我們才后知后覺，這小姑娘竟然是一位咒銘師。

之后，我們每次出任務她都要跟著，那種操控精神的能力簡直是不講道理，任何阻礙我們的人都被她輕松掃平，按照規定，每次委托金也是她拿大頭。”

林葉恍然：“所以她才能存下這么多錢嗎？”

牛鬼苦笑道：“這還不算完，那點委托金沒法讓她攢下這么多錢。之前我們發現了一處蘊含地下水源的洞穴，可不久以后，另一支車隊也發現了這里。

那支車隊并沒有引起我們的注意，他們偷偷回到所在的部落，集結了數個咒銘師，準備一舉將洞穴搶下來。

然而，那天紅鈺恰好和我去洞穴巡視，就撞見了對方部落的人，我還沒反應過來，紅鈺就把所有人都控制住了，她用無線電告知對方部落，想要人沒事，就帶著錢來買。

咒銘師是一個部落的根基，對面沒辦法，只能帶著巨額現金前來將人贖回。類似的事情發生過好幾次，這片區域稍大一些的部落都在紅鈺手里栽過跟頭。”

林葉聽完后也是表情怪異，這丫頭居然也是個人販子。

“紅鈺為什么要去做這些事情？她來到荒野的時間不長，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牛鬼嘆了口氣：“我也問過她同樣的問題，她說有個人希望她在這邊能活下去，而且要比任何人都活得好。”

林葉想到什么，表情一凝，不過很快又恢復如常，他隨口問道：“話說荒野上的水源很珍貴嗎？對方竟然出動了咒銘師來搶奪。”

“你可能不知道，荒野上的湖泊，由于里面的水生生物被輻射影響，極有可能因異變而帶有毒性，這種湖水是不能飲用的。”

“連通海域的河流毒性會被海水稀釋，但離河流較遠的部落，比如我們奧德卡多，就只能在一些洞穴中尋找地下水作為飲用水。”

奧德卡多是牛鬼和紅鈺所在部落的名稱。

林葉點點頭，又問道：“那吃的如何解決呢？”

“部落會向商會購買特殊的蔬菜種子來耕種，這些事情由免疫體負責，他們會用捕霧網取水，這樣收集的水不能直接喝但可用于灌溉，還會買一些免疫輻射的雞和豬，我們有自己的雞舍和豬圈，勉強能自給自足。”

林葉心中感嘆，看來人類無論在哪都會想盡辦法努力地活著，這種永不放棄的堅韌確實很浪漫，他有些理解當時李昂所說的話了。

又和牛鬼閑聊了幾句，林葉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后便不再言語，他開始閉上眼睛感受自己體內的念力。

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可能都無法使用咒銘，他覺得有必要好好開發一下念力了。

艾維傳授給他的耀斑呼吸法里，詳細記錄著念力的特殊運用技巧。

分為「賦」「回」「隱」「覺」「畏」「瞬」六種。

每一種都有著不同的功效，能在戰斗中發揮巨大的作用，之前林葉根本沒機會研習，眼下他打算利用這段時間將它們完全掌握。

停車的動靜傳來，林葉睜開眼睛，此時已經是晚上，他們來到了部落的營地內。

荒野晝夜溫差大，車窗的玻璃上起了一層霧，林葉將紅鈺喚醒，然后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環顧四周，奧德卡多的營地被石頭砌成的高墻包圍，上面掛著的鐵絲網不時發出‘滋滋’聲。

林葉的手機早就被奴隸市場的人收走，他估摸著此刻已經是凌晨，只能看到營地門口輪班站崗的厄人，其余的部落成員應該都睡了。

又環視一周，他不由得想起高中時在歷史書本上看到的‘村莊’一詞。

這里就很符合書中對于村莊的描述，有畦田和棚圈，形狀各異的房屋隨意分布，還有一些稍大的圓頂帳篷。

紅鈺揉揉眼睛，也走下了車，她睡眼惺忪地看著林葉：“我們到了嗎？走吧，回屋繼續睡。”